阿克敦跪下后磕了個頭:“大阿哥,奴才……”
弘皙喝道:“閉嘴!”
“你說管著漕運的糧食委屈,擔著天大的干系委屈,拿那么一點俸祿委屈。”
“偏偏克扣工人工錢,向老百姓開刀,買田置地,喝花酒時不委屈?!?/p>
“你們說累,能有萬歲爺累嗎?大清一十八省,都在他老人家的肩膀上扛著,萬歲富有萬里江山,一年四季常服卻不過八套,換干洗濕,推衣易之,你們也好意思說自己委屈?”
在場的官員們聽到弘皙連康熙都搬了出來,竟然連連下跪,好像生怕自己不跪就顯得對主子康熙不恭敬。
其實弘皙說這些話的時候,心里一直犯惡心。
眼前這些人會發(fā)展到如此程度,御極五十九年的康熙會不清楚?
康熙的確隔三差五地就要求官員廉潔,還常常拿自己出來說事,表示以身作則。
但他在位五十九年,大興土木人力去木蘭圍場狩獵就在四十次以上,下江南時說是不用內(nèi)帑,卻讓曹寅等地方大員出錢招待。
官員出血招待皇帝后,肯定就要從百姓身上變本加厲地壓榨回來。眼前這些事,不還是他自己放任的結(jié)果。
為康熙說好話,弘皙心中是一陣不適,所以選擇了點到為止。
“阿克敦,我阿瑪以前提過你,說你驍勇善戰(zhàn),是條好漢子??赡阊巯聟s干出這種事,丟他的臉!”
弘皙語氣稍緩:“阿瑪?shù)氖窒乱际悄氵@樣的人,我也算明白為何萬歲不愿把江山交給阿瑪了!”
一聽這話,本就耿直的阿克敦更收不住情緒,大哭起來:“大阿哥,奴才給二爺丟臉了!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他這樣只知道貪贓枉法,唯利是圖的小角色,根本就不會知道高層的政治博弈的真相和殘酷性。
弘皙這么說,他還真的以為是自己這樣的太子黨舊人搞得太過分,讓康熙失去了對廢太子的信任。
君憂臣辱,君辱臣死。阿克敦看到漕工受苦能無動于衷,但想到廢太子他是真的有些后悔自己所作所為了。
弘皙擺擺手:“你下去吧……這件事你的罪過小不了,十三爺已經(jīng)去抄你的家了!”
“但看在阿瑪?shù)姆萆?,我保證,汝妻子我養(yǎng)之,總不至于趕盡殺絕?!?/p>
他這話里的意思很明顯,就是這案子必須有個了斷。
按韃清律法,貪贓六十石的漕運糧食就可以斬首,真的徹查下去的話,倉場衙門這些官吏一個人長了十顆腦袋都不夠砍。
一家哭不如百家哭,弘皙知道他們會自己體面。
阿克敦聽后一咬牙,朝弘皙又磕了個頭,把額頭磕出一個血痕后大步走出大堂。
弘皙看向胤,想看看他有什么反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