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曾經的香帝國分支出的熱教擁立周朝為教宗,而后在兩年之中,同盟中的五個政權相繼公開宣布周宗主的權能高于帝國君權,實乃天下大同之天命。
這讓阿蘇朵教宗領感受到了威脅。
不過教宗領與周朝在地理上相距甚遠,何況監(jiān)國軍掌握軍力優(yōu)勢,教宗領不會貿然發(fā)動圣戰(zhàn),而是令教廷縮緊了對附屬各國的掌控——尤其是對于科其大公國,這個雖然沒有明示但在東南與監(jiān)國軍勾結、任誰都能看出已經向周宗主秘密效忠的邊緣之地。
阿蘇朵教廷在稅收和貿易上壓榨科其國,同時卻又向科其大公屬下的大領主們示好。他們自是知曉,科其國的大領主們以出身偏遠為恥,向往教宗領人上人的地位,因此這套釜底抽薪的策略用于削弱科其國內部的領主聯(lián)盟頗有成效。
不過作為大公的管家男仆和科其國的實際話事人,彥塔爾也如溫雅所期望地頂住了來自教宗領的壓力,并且他出身的扎羅夫伯國始終為監(jiān)國軍與科其大公國首都盧尼格拉的聯(lián)絡維持著通路。
經過叁年布局而時機終至,科其大公國將正式宣布脫離教宗領,自立為阿蘇朵教正統(tǒng),而尊周宗主為天命。
此時也是教宗領發(fā)動圣戰(zhàn)最有可能的時機。即使按溫雅的預測,不到一年半的時間里教宗領恐怕難以從各附屬國整編出能夠與監(jiān)國軍抗衡的軍隊,但對于如此損害自身合法性的挑釁行為,他們也很可能為了維護教皇顏面而開戰(zhàn)。
因此溫雅將監(jiān)國軍主力集結至雁觀,準備隨時沿扎羅夫河北向支援盧尼格拉。
在雁觀大營的傍晚,溫雅收到盧尼格拉哨所傳來的電報,科其大公已在夏宮廣場舉行獨立儀式,將教宗領旗幟丟入火堆,而屬下的所有領主皆在封地上升起了代表“科其帝國”的鷹旗,以及周宗主的五色旗。
夜間溫雅走出營帳,看著漫天的星辰,腦海中燃燒的想法如同洶涌的波濤。
她發(fā)覺自己難以入眠,于是點著了煤油燈,在星光下隨意翻了翻手稿。手稿里有不少平日記下的想法,然而溫雅忙于監(jiān)國軍的事務,絕大部分都未能得到實行。而現在似乎也并沒有多余的時間,畢竟正處于備戰(zhàn)狀態(tài),身為統(tǒng)帥要保證合理的作息,但此刻溫雅少見地沒有止步。
就在雁觀晚春的涼風里,溫雅試圖用數值描述她腦海中思想的翻騰。這個過程在旁人看來有些無聊,但她自己玩得不亦樂乎。一直到天際微白,她在推演出了叁種可以持續(xù)振蕩超過一百回合的構型之后,才收拾了手稿和筆墨回到營帳里,裝作自己一直在睡著的樣子。
之后的幾天,估摸著科其大公國獨立稱帝的消息已經在阿蘇朵教各國傳開了,而教宗領仍然沒有任何動向。
溫雅估計教宗領這回是要裝死,不過她仍然不能輕舉妄動,而在這段準備反擊支援的時間里,她又將之前的手稿挑挑揀揀地整理了些。
不過即使進行了整理,溫雅也只是將這些紙交給秘書處匿名出版了:中原人為了欺騙鬼神而在孩子小時候不記錄真名,放到溫雅這般先天體弱的病秧子身上,便是直到現在也要避著她的名諱。對于格物學的研究而言,沒有署名是會影響傳播的,因此若是有什么重要的發(fā)現,溫雅也會托格物院別的學士(大多是同窗好友德萊琪,有時是老師絲薇達夫人)代為署名。不過這些細枝末節(jié)的東西是她覺得沒什么用的,因而便直接發(fā)了。
溫雅在雁觀等待了近兩個月,教宗領未有任何動向。與此同時,監(jiān)國軍派往西北的情報組回傳了消息,稱阿蘇朵教皇如常開始了一年一度的普世講演,而教宗領周邊的鄰近附屬國的寺院學校則開始減少在編的修士數量。
得到這兩條消息,溫雅便明白了,阿蘇朵教皇的態(tài)度的以退為進,表面上粉飾太平,而暗中開始籌備圣戰(zhàn)——名為減少寺院修士的數量,實則將各國修士下派到平民當中,為之后的圣戰(zhàn)募兵做宣傳。
而教宗領沒有立刻長程出兵懲罰背叛的科其國,此番籌備便是要利用附屬國的地理優(yōu)勢,自西向東建立防線,打算長期作戰(zhàn)了。監(jiān)國軍不適應在寒地駐扎,這場戰(zhàn)爭若是能拖得更久,便會逐漸向有利于教宗領的方向發(fā)展。
只不過……溫雅收起了剛出版的手稿的樣冊,既然阿蘇朵教皇自己將一些小國劃到了防線之外,那么她就先收下這份薄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