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淑婉并不知曉這《生演論》作者與監(jiān)國公主的關系,而姚蘭心聽了連忙辯白,語速都變快了:“俞夫人慎言!在下與德萊琪學士興趣完全不同,甚至德萊琪學士就職于奧薩城格物院,都未曾與在下見過幾面,怎會有什么過節(jié)?”
看她如此著急的情狀,俞淑婉又瞧了瞧溫雅,大抵是明白了:“哦,合著是京城格物院聯(lián)伙排擠奧薩城格物院的學士,然而那學士卻是監(jiān)國公主的故交,才被公主找上門了。”
她這說法一下打了兩邊的臉,讓姚蘭心啞口無言的同時,也教溫雅多少有些不快:“俞夫人總結得不錯?!?/p>
不過此時俞淑婉卻沒有抓著監(jiān)國公主以公徇私來嘲諷,卻少見嚴肅地對姚蘭心道:“姚夫人寫這種文章,不怕壞了《格物院簡報》的客觀嗎?若那奧薩城學士并非監(jiān)國公主的故交,一項研究就要因此而蒙冤了?!?/p>
姚蘭心一時語塞,緩了幾秒才有些生硬地實話實說:“我等并非針對德萊琪學士,而當真是由于《生演論》的部分內容在民間催生迷信。為保全格物院的清白名譽,不得不與之割席。”
她又向溫雅作了一揖:“此番動作完全是為消除《生演論》一書在民間的影響,而不會干涉德萊琪學士在格物院的研究,還望殿下海涵。往后此類易被民間誤用造成惡果的理論,也將不會再對外發(fā)表演講?!?/p>
這說法貌似合理,又讓人覺得有哪里不對。而還沒等溫雅開口反駁,卻又被俞淑婉搶了先:“這叫什么渾話,別人誤用又關研究何事?若是被誤用造成惡果了就該謝罪,那我等造炮彈的都要蹲大牢了。”
她講話直白了些,卻也有直白的好處,能讓姚蘭心的稀泥和不下去。溫雅認同道:“的確如此。民間迷信活動是該歸哨所管理,格物院的諸位大可不必擔憂。并且我的見解與姚夫人相反,理論越是易被百姓誤解,就越應當將正確的見解公之于眾。”
她接著又說:“至于德萊琪,學生作為其同窗,自然不可能沒有一點偏袒。因此還望格物院重審《生演論》一書,若是其中當真有煽動迷信之言,我定會將德萊琪召回來認罪。而若是沒有,想必《簡報》也該撤文再版,以正視聽。”
姚蘭心本就從邏輯上被駁倒,而監(jiān)國公主將話說到這份上,又有機造司司首見證,她也不得不答應。又因為她是這般溫吞沒脾氣的性子,即便言語上頗不投機,卻還留了溫雅和俞淑婉在府上吃了晚飯。
俞淑婉原本是到格物院院長府上還手稿,就是因為對姚蘭心的工作發(fā)表了“無實際用處”的負面評價才趕在飯點前匆匆離開。此時見姚蘭心好面子不趕人,于是反倒留在她家喝了不少酒,也給姚蘭心勸了好幾杯。
甚至俞淑婉喝高了些,還在座上當著溫雅的面公開講她不如她老娘:“康靜向來親力親為,而遐平殿下批下過那么多武備型號,又可曾實操過幾次爆炸試驗?怕是被格物腦袋們教壞了,殊不知錢財并非萬能,功效并非投入資金就能增長的數(shù)字游戲……”
姚蘭心也有些上頭,這時候倒不唯唯諾諾了:“閣下此言差矣,遐平公主自幼隨軍,主導的真實戰(zhàn)役豈是試驗可比?何況以遐平公主百年一遇的資質,若真要研究機造只會勝過閣下遠甚,屆時閣下只怕無顏面對康靜公主了。”
她倆就這么互相爭著,也沒注意到溫雅一直以來喝的是茶而非酒,不說話只是因為無語而并不是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