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那小公子貿(mào)然靠近當朝皇帝,風(fēng)信連忙握住佩劍的劍柄,而在附近偽裝成食客的侍衛(wèi)也準備出手。
但雨沐卻使了個眼色叫他們安心,只請那小公子在桌旁坐下:“賢弟這是怎么了?”
小公子在外人面前還繃著面子,卻也忍不住抹了眼角的淚,盡量輕描淡寫地將他今日遇到的委屈事講了。
原來這位小公子名叫田霜佶,正如他之前所說,他家里在姜隘有四家客棧,算是縣里的富戶。而他是老幺,上面除了已經(jīng)出嫁的兄長之外還有姐姐和姐夫。
這日子過得本來挺好,霜佶從小幫家里看看客棧,這兩年到了該議親的年紀,也就等著父母和姐姐給他安排一門門當戶對的姻緣。然而今早霜佶從客?;丶依?,卻偶然在門外聽見屋里他爹爹和姐姐、姐夫談話,說什么要將他嫁給姐夫的大姐做續(xù)弦,庚帖都做好準備送去了。
霜佶的姐夫家里原本是衛(wèi)城富商,講起來倒是光鮮。然而姐夫比霜佶年長十歲,他那大姐又比他自己年長十幾歲,本就是十年前好賭輸光了家產(chǎn),連夫郎都病死了,才將最小的弟弟嫁到田家換些禮錢,之后就一直仰仗霜佶姐夫的接濟過活。這樣的女子是霜佶萬萬瞧不上的,而且他爹爹安排婚事竟然不經(jīng)過他同意,讓霜佶立刻就去跟屋里的人大吵了一架。
結(jié)果當然是沒吵過,霜佶又去找娘親告狀,然而卻被他娘勸了一大通,說什么:他本就是爹娘最心疼的老來得子,他爹不舍得他嫁得遠了;況且他的嫁妝包括一座客棧,若是嫁去別人家則會影響客棧經(jīng)營,不如親上加親來得兩全其美。
霜佶見全家合起伙對付他,才憤憤不平地跑到他最常待的這座客棧里躲起來。
聽了這緣由,雨沐和風(fēng)信大概都明白了,這多半是霜佶的姐姐姐夫想的餿主意,來防止幺弟出嫁分走他們手里的財物。而田家的父母估計也樂見其成,畢竟經(jīng)商人家的生意終究要靠女兒,況且霜佶的姐姐已經(jīng)成家十年,說不準連孫女都有了,小兒子再心疼也沒有五分之一的家產(chǎn)重要。
然而雖說旁人聽了覺得霜佶父母的做法過分,但這要說起來卻也不違反律法。而若是要讓雨沐顯露身份主持公道,卻也覺得身為天子管百姓家里的私事是頗為不妥。于是雨沐安慰他道:“先莫急,你覺得我等能如何幫你?”
霜佶看著面前瓷盤里的各式點心,突然有了個極冒險的主意。
他昨天因誤會結(jié)識這對年輕夫妻,只見溫雅和雨沐打扮得雖是體面但也算樸素,便以為他們只是從城里來游玩的普通市民。然而今日又見到旁邊這衣著華貴的公子和兩名外族美人,卻是他們家里的郎君,說明這對夫妻家中定是極有錢的,大概不會在意他沒有這客棧做嫁妝。
再想起昨日見到的那位姑娘,雖說只認識了一天還不知品性,但霜佶覺得再差也不會像他姐夫的大姐那般了。而且就算品性不佳,至少人家家中還趁銀錢,不至于要逼迫著郎君當牛做馬。
這樣一想,霜佶深吸了一口氣,有些小心翼翼地對雨沐問:“哥哥,您看……能收我去您家當小郎么?”
他這話說出來,旁邊的特蘭諾差點沒嗆一口茶水。而對中原文化還不算了解的科耶麥,見這小公子竟上來就要當監(jiān)國公主的側(cè)室,也不由得瞪大了一雙灰藍色的美目。
霜佶見那兩位外族的郎君面露驚色,以為他們是不歡迎自己,不由得瑟縮了一下。
而雨沐倒沒有嘲諷他不自量力,卻是回答說:“這事還得由我妻君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