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謝知恒還是妥協(xié)了。
捱過易感期總是痛苦的,這種痛苦不僅來源于身體,也來源于心理。
他曾經(jīng)無數(shù)次想,如果自己不是oga,是不是就不需要面對這些;或者如果他再強大一些,是不是就可以真正作為“自己”而存在。
但他沒有和任何人說起,也不允許自己總是想到這些。
謝知恒回想起剛剛的談話,想到之后要發(fā)生的種種事情,一點厭煩又悄然萌生。
還有一點,他說謊了。
桌子的角落靜靜躺著一支未開封的抑制劑,來自明河制藥,是很近的日期。
謝知恒回想起那天——欲望和渴求在軀體內(nèi)暴烈地喧騰,連同腺體處錐心的疼痛一起將他淹沒,他咬緊嘴唇壓抑著混亂的呼吸聲,將室內(nèi)所有光線都徹底遮蔽,抓緊被單,空空地睜著雙眼、任黑暗填滿視覺,以將注意力從身體轉(zhuǎn)移出來。
這時有聲音傳來,溫柔又冷靜:“您好,請問需要幫助嗎?”他被驚得一抖,從亮起的全息屏中看到她平靜的臉。
白天有過一面之緣的人。
因為多管閑事讓自己很狼狽的人。
鬼使神差地,他打開了飛行器的門。
對方顯然有過和智能體交流的經(jīng)驗,沒有顯出意外,只是很快同樣擺出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
通過智能體,他們完成了交易,可她卻說要留下,理由也合情合理,不像有半點私心。
謝知恒本來打算留下智能體在那里監(jiān)視她,可最后他還是召回了智能體,全息屏也隨之熄滅。
在這種時候,他不想讓任何有關(guān)自己的東西暴露在別人的視線之下,即使那個外殼是永遠完美的、體面的、受人稱贊的。
而信息素還是不受控地流淌出去。
他感受到會客廳的精神力波動,來者似乎有些無聊,探出的精神力像觸角一樣,分散在會客廳中,在對他的精神力圖景進行探測。
領(lǐng)地被侵犯的微妙感覺,讓謝知恒覺得精心遮掩的不堪被窺見了一角,眼前不受控地浮現(xiàn)不同的神色,惡劣的、或是憐憫的……他最后還是沒有用那支抑制劑。
按照慣常的規(guī)律,兩次易感期至少要相隔一個月,最近幾乎不存在暴動的風(fēng)險。
又想了想,他還是把那支抑制劑隨身攜帶了。
有兜底的儲備物資,總歸能讓他感到多一些安全。
謝知恒深呼吸幾次,終于把混亂的想法壓下去。
認真閱讀完資料后,他就帶上隨身物品,往停泊港去。
雨一直下。
一片潮濕混亂中,飛行器騰空而起,在半空中張開巨大的骨翼,向遙遠而未知的星群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