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行送走了田家的父親和姐夫,這客棧的一樓大堂便打烊了。
霜佶松了口氣,然而心里總歸不太痛快。其實他也不是第一天知道爹娘有這般坑他的心思,但從前他以為再過分也就是扣他的嫁妝,沒想到竟是要將他整個人算計進去。而現(xiàn)在霜佶雖然安全了,但嫁妝也沒了,終究還是什么都沒得到。
他想著以后就跟家里脫開關系好了,于是去找那答應納他做側室的姑娘:“那、那個,夫人……其實我兩個哥哥還給過我些私房錢,雖說不值一座客棧,但……但做普通人家的嫁妝也夠了……”
溫雅看這貌美小公子窘迫的樣子,只平和道:“現(xiàn)在你父親不會逼你了,過兩天你以結親的名義回家取了照牒,拿著這錢尋個好去處吧?!?/p>
這意思就是不打算納他了。霜佶剛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不由得急了:“夫人!剛剛不是、不是說好的嗎?再說……若是我走了,我爹娘肯定要再找您要聘禮的!”
對此溫雅并不在意:“那就讓他們來找。你大可放心,既然是我教你逃跑的,日后你若是再被父母尋到,責任盡管推到我頭上?!?/p>
她身為監(jiān)國公主,自是無所謂這些雞毛蒜皮的小糾紛。反倒是那田家老夫妻和他們女兒女婿,倘若知道幫這小公子出頭的是監(jiān)國公主,百分之一萬地壓根不敢聲張。
然而霜佶聽她這樣說,心里除卻愧疚之外也不由得升起一股感動。之前自己只覺得她家里有錢可以攀附,正室也心善進了門不會受欺凌,是個能讓他躲避水火的好去處。而后來見她替自己反駁爹爹,現(xiàn)在又不惜給自己惹麻煩也勸他逃跑,才知曉她當真是個值得依靠的好人。
這樣想著,霜佶忍不住說:“那也不能叫夫人白白為我出頭,我……我還是要做您的側室。我從小就給家里幫工,能做許多事的,往后定會好好伺候您!”
他以為嫁給恩人做側室就是報恩了,殊不知進宮做面首是別人燒八輩子香都求不來的前程。溫雅有些無奈地想著該如何不暴露身份地婉拒,正好碰上雨沐同另外那叁個沐浴完,回來到大堂里尋她。
可雨沐聽了霜佶的話,想法卻與他表姐不同,反倒勸起溫雅:“姐姐就將他納了吧,反正多他一個也不多?!?/p>
溫雅知道表弟是頭一回親眼見到民間這等父母為了錢財坑害親兒的事,心里憤慨只想幫他。而一旁的風信、特蘭諾和科耶麥,也都對這小公子露出了憐憫之色。
但她還是隱晦地提醒:“阿沐,你要考慮清楚,這位田公子昨日聽見你扮小倌,若他進了門,免不了要將細節(jié)告訴家里其他人。”
溫雅是以為扮小倌被誤會的事風信叁人都已經(jīng)知道,卻沒想他們?nèi)€之前并未聽說,此時驚得六只眼睛都瞪圓了。
雨沐羞得眼角都有些泛紅,講話也有些磕絆:“姐、姐姐,你怎的在這——大庭廣眾之下講出來?!”
溫雅掃了一圈,除卻他們五人與這客棧的小公子,便只有跟隨她的禁衛(wèi)和雨沐喬傳打扮成住客的侍衛(wèi):“又沒有別人?,F(xiàn)在就這幾個知道你都怕,以后知道的人更多了,你還受得了?”
這倒是讓雨沐想到了什么,就算是隱藏著身份他也不愿自己的閨房之事傳出去:“那就更得將這小兄弟帶回去了,否則他要是講給縣衙的人聽了怎么辦?不行,姐姐你必須答應?!?/p>
霜佶很識時務地低下頭,沒有說出來昨晚其實是店里的伙計先聽見了再叫他過去的。
這客棧的隔音屬實不好,日常說話倒還好,可男子在做那事時被弄出的聲音頗有穿透性,實在是隔不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