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歡后的一地垃圾從她眼前一閃而過。
靳明本以為她會喜歡。
他不信教,但小時候在美國,每當圣誕前夜,父親喜歡開車帶他出去轉(zhuǎn)轉(zhuǎn),教堂門口總是人頭攢動。
他記得那種氣氛,溫暖、寧靜、愛意流轉(zhuǎn)。
他想,或許換個地方,她能好一點。
可車窗外的一切,她看得很平靜。
那些燈光、圣歌、熱紅酒的香味,在她眼里都像在玻璃之外播放的一場默劇。
明明光是亮的,人是笑著的,可她的目光仍然空著,像在看一張印刷品。
靳明收回視線。
那一刻,他突然意識到,也許她今晚不止是累了。
今晚的慈善晚宴,是他三周前就提起的。
“一般是下面的基金會派代表,但年底這次規(guī)模大一些,我也得去露個臉。
”他站在那,語氣里帶著身不由己的自嘲。
像是這類場合,既然不得不去,還不如裝作已經(jīng)習(xí)慣了。
“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看?就當一起過圣誕了。
我們基金會認捐了四桌,邀請了不少熟人,你去了不會太不自在。
”他說得很自然,就像在約她一起吃晚飯。
他沒有說“你跟我去”,也沒有說“我?guī)闳ァ?,那種“作為附屬品出席”的語氣被他刻意避開了。
開口前他在腦子里反復(fù)斟酌了很多遍。
到底該怎么說,怎么邀請她去。
他太清楚這種場合的“女伴”通常是什么意味。
——妝容得體、穿著體面、說話有分寸,隨時準備展現(xiàn)得宜的笑容,配合男人進退。
站在男人身邊,像個華麗的物件。
就算太太團在一起閑聊,誰先說話,誰捧著誰,座次,禮數(shù),全都得看男人那邊排得上什么號。
互相之間大差不差的,更是要暗地里別苗頭。
鉆石的產(chǎn)地,看秀的位置,孩子的utr排名,句句不點名,刀刀都在比較。
那地方哪有什么友誼,就算你想置身事外,不主動挑釁,也總會有人來挑戰(zhàn)你,當你沒底氣,好欺負。
她若真要變成那樣的人,他第一個得別扭死。
可他也清楚一點:他已經(jīng)認定她了,她就不能一直隱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