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臺階的最后一層,他稍微側頭,在她耳邊輕聲說:“謝謝你來。
”語氣和那次他公司團建,他來和她碰杯時一樣。
謝謝你為我,踏進這個地方。
他們往主廳走去,身側是緩步走入的賓客。
擦肩而過的香水味、皮革味和珠寶微晃出的脆響混在一起。
光線柔和卻明亮,讓一切都無處可藏。
她感覺自己在被許多人打量。
沒有挑釁或敵意。
一眼帶過,卻精準完成了從頭到腳每一寸的識別性注視。
誰啊?穿得還行,哪個牌子、設計師是誰?身姿步態(tài)怎么樣?她是誰帶來的?秦逸也來了。
他今天罕見地穿了正裝。
黑色定制西裝,領帶打得工整,頭發(fā)梳得根根分明。
背挺得雖直,眼神里還是那副吊兒郎當。
跟著父母往里走,像個規(guī)規(guī)矩矩的“兒子牌”保鏢。
他回頭看見靳明,沒像私底下那樣招手喊人,表情都沒變,只是沖他點了個頭。
目光一轉落到憶芝身上,沖她笑著揚了下眉。
他知道憶芝今晚會來,也最知道她是靳明的什么人。
不敢輕浮,反倒透出點和自己人才有的痞氣。
他身邊沒有女伴。
他的模特女友,不屬于今晚這種場合。
靳明和他微微點了下頭,輕輕牽了牽憶芝的手,帶她走向簽到區(qū)。
靳明俯身替兩人簽到。
四周站著的是一眼就能看出門道的男士、女士。
裁剪立體的正裝、端莊中藏光的珠寶,每個人都像是剛從雜志畫頁中走下來。
她下意識挺了挺肩。
裙子沒撐桿,撐著她的,是脊骨、神經、和那點薄薄的尊嚴。
等待領位的禮賓站在一側,雙手交握身前,手指搭疊的位置和微微前傾的身姿,都整齊劃一。
站在這一列雕像前,她成了最柔軟也最顯眼的那一塊瓷,沒有外殼,沒有預設,只有她自己。
她知道再往前一步,就會走入真正的燈光下。
簽到結束,兩人正往主廳走,前方忽然傳來一陣清亮的女聲——“靳明!”主辦方的執(zhí)行主席之一,蔣太太,快步迎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