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第3頁）

聽見門邊有動靜，他回頭看了他們一眼，目光平靜，臉上帶著禮貌的遲疑。

“你們……好？”他慢慢開口，聲音不重，語氣帶點探問。

憶芝先走進去，笑容輕快，“最近還好嗎？”老人點了點頭，“好著呢，好著呢。

這位是？”“靳明。

胡同老鄰居靳教授和陳教授的兒子。

”她介紹完，又試探著問了一句，“您還記得靳明這個名字嗎？”老人瞇著眼看了看靳明，竟慢慢笑開了，點頭，“靳教授家的孩子啊。

”靳明愣了一瞬：“您認識我爸？”“認識啊。

”老人眼睛亮了一下，“你家那院子里，有棵棗樹，還有棵柿子，每年結(jié)了果，挨家挨戶給鄰居們送。

你媽還熱著紅酒讓我嘗，說是外國人冬天都這么喝，味兒怪怪的，但喝著暖和。

”他說話慢慢的，卻一字不差。

靳明一時間有點恍惚。

他說的——全都對。

那院子里確實有這樣兩棵果樹，母親冬天愛煮熱紅酒，會加肉桂，味道沖，不是人人都喝得慣。

“小時候你胖乎乎的，”老人看著他，語氣像在和熟人聊天，“轉(zhuǎn)眼都長這么大了。

”憶芝站在一旁彎著眼笑，一言未發(fā)。

靳明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他兩三歲時確實挺胖，這些細節(jié)，他自己都是看相冊才知道的。

老人又問，“你現(xiàn)在還在讀書嗎？還是已經(jīng)上班了？”“工作了，”他說，“學(xué)計算機的，現(xiàn)在是程序員。

”老人慢慢點點頭。

幾輪對話下來，靳明幾乎要以為，眼前這人只是個普通的老人。

精氣神不錯，思路清晰，聊起從前來頭頭是道。

直到下一秒，老人忽然看向憶芝，語氣依舊溫和，卻突然像換了人，“曲醫(yī)生，我女兒憶芝怎么還不來看我？”靳明呼吸一滯。

他整個人瞬間僵住了，腦子里有什么“嘩”的一下，全碎了。

他下意識看向身邊的人，卻發(fā)現(xiàn)她……一點都不意外。

她維持著嘴角的弧度，“嗯”了一聲，像是一個專業(yè)的醫(yī)生，在回應(yīng)一個普通病人的提問。

她的回應(yīng)太自然，也太溫柔，仿佛這一刻她早就預(yù)演過千百次。

她準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