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哧哼哧,我抱著干草來來回回往略微破舊的屋子里送去,國主定都南方,在冬日總比北方好受,冷宮里都是瘋了的娘娘,既然以前是娘娘,待遇還是比旁人多一點干草。
這個是德妃的,她是假孕承寵被揭發(fā)來的,這個是麗貴人,她是陷害皇子來的,這個是
最后一個了,我輕輕抹去頭上的汗,抱著干草走去,秋后冬宛一直生病不斷,咳嗽發(fā)熱,直到現(xiàn)在也不好,也不是我想體恤她,我也該到年齡干活了。
這個美人是新來的,看著還算干凈清醒,我將干草扔到她旁邊,“入冬了,寒濕刺骨,鋪點干草暖和暖和?!?/p>
“像啊,真像啊?!彼粗疑砗蟀V癡呢喃。
即使我不轉(zhuǎn)頭我也明白她說的是誰,那個孩子被冬宛養(yǎng)的雪白圓滾滾的,兒子肖母,貴妃當年美貌盛名何人不知,每個人看到五雀兒第一眼都會想到昔日貴妃,如此像以后皇帝也會認出來的。
一陣瑣碎的腳步聲傳到我耳邊,五雀兒抓著我的裙擺,用他黑溜溜的大眼睛看著對面的女人。
她好像意識到什么,突然放聲大笑,徹底瘋了。
冬宛下不來床,五雀兒一直跟著我,他不說話我也不說話,兩個人一前一后走著,也不知道冬宛怎么把他教的,明明會說話但只會對冬宛說,我干活的時候也算有眼力見,從來沒有礙我事,好在冷宮活兒不重,只是冬宛的藥錢一直是個大問題。
她以前學(xué)過醫(yī)術(shù),總讓我去后面野草地找點草藥,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三個月,我也快乏了,心里想著要不一股氣不照顧她,等到斷氣兒了我就能減少一些負擔。
我狠毒的想著,低頭看著旁邊的五雀兒,要不把她們娘倆全餓死吧。
午后,我?guī)е胍安酥嗷匚堇铮犝f皇上覺得最近國庫空虛,倡導(dǎo)節(jié)儉,節(jié)儉到最下面只剩一碗大白粥,我只能抓一把野菜放進去,對付著過日子。
好在冷宮下人少,三個人也不用住大通鋪,我把熱騰騰的粥遞給冬宛,一碗拿起木勺吹氣喂五雀兒,他已經(jīng)會自己吃飯了,只是他還是小手不穩(wěn),一個不注意他就會弄滿衣服都是,我秉著不浪費這點仨瓜倆棗的原則,還是親力親為吧。
喂到一半,他扭頭吃飽了,跑到冬宛懷里想睡覺,冬宛也吃完了,動作輕柔無力將五雀兒留在懷里,我把兩個人吃剩下的混一塊一口悶了,收拾收拾,午飯就這么過去了。
伴隨著五雀兒熟睡的呼吸聲,屋里許久沒有聲音。
“聽嬤嬤說新來的看見五雀兒忽然瘋了?”冬宛一邊輕拍五雀兒背部一邊問我。
即使愁容病態(tài),冬宛的五官還是如此突出讓人移不開眼。
我點點頭,“聽說以前和那個貴妃很熟?!?/p>
冬宛若有所思,她說:“本來想著日后出宮帶你們走,安安穩(wěn)穩(wěn)活一輩子,我要是死了你們怎么辦呢?”
她閉上眼沉思良久,似乎在為我們想最好的出路,到死都在想著為一個沒有血親的兒子著想,我看著討喜的五雀兒,心里十分不舒服,我一股腦躺下,干草揉碎的聲音讓我更煩躁。
“你平常多和嬤嬤多說幾句話,我看她挺喜歡你的,宮中大多都是皇后勢力,也就只能把太后惹來”
許久,屋里沒有冬宛的氣息,我心中一陣抽痛,我猛地起來去握住她的手腕。
在我的手掌中,母親僅存的溫度也消失了。
“嬤嬤!”我驚慌呼喊他人,“我娘暈過去!”
嬤嬤應(yīng)聲而來,一群人圍在門口把五雀兒都吵醒了,他緊閉著唇眼神帶著一絲害怕,抱著冬宛脖頸尋求庇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