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第一次對程將軍怒目而視,蒼白的臉上泛起病態(tài)的潮紅。
策馬沖進雪山時,咳出的鮮血染紅了前襟,也染紅了懷中那張泛黃的字條。
那是許懷夕臨行前留下的。
當沈挽恙在雪堆里摸到那熟悉的衣角時,雙手劇烈地顫抖著。
許懷夕的臉已經(jīng)沒有了血色,睫毛上凝結(jié)的冰晶卻還保持著墜落時的模樣。
他徒手刨開積雪,指節(jié)被冰碴劃破也渾然不覺。
直到觸到那株被精心保護的雪蓮,花瓣上還沾著許懷夕的血,金粉隨著呼吸輕輕顫動。
“傻丫頭”
沈云岫的聲音破碎得不成樣子,將人緊緊摟在懷里。
他忽然摸到許懷夕腰間的布包,打開后里面整整齊齊碼著七個小藥瓶。
每個藥瓶上都貼著字條,字跡工整得像是刻意練習過:
“咳疾一日三次,飯后服用”。
“毒發(fā)時立即服下,不可延誤”。
“安神用,睡前半盞溫水送服”。
最末那瓶上畫著歪歪扭扭的笑臉,旁邊寫著:
“等挽恙好了,一起去江南看煙雨。要坐船游湖,還要吃最好的糕點!”
到了這個時代,還是江南,她卻幾乎沒怎么出過門。
倒是一路上的流放走過不少地方。
雪山之巔,第一縷朝陽刺破云層。
沈挽恙解下大氅將人裹緊,懷里的人無意識地往他心口蹭了蹭。
他低頭輕吻那冰涼的額頭,眼角的淚滴落在雪蓮的花蕊上,折射出晶瑩的光。
回去的路算是有驚無險,還好帶來的馬匹給力,他們在入夜之后到了山下。
回到家里已經(jīng)是后半夜,沈父也沒有休息,一直坐在院子里等他們。
看許懷夕傷了,他也著急著想要去請大夫。
這是這里的軍屯所的這些大夫……醫(yī)術(shù)其實都沒有許懷夕好。
“父親,你幫我燒些熱水?!?/p>
許懷夕半昏迷著,身體有些異常的冰冷。
一路上,沈挽恙都在想辦法給她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