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燈下,沈老爺仔細(xì)擦拭著鋤頭。
許懷夕在里屋分揀草藥,忽然聽見老人低聲問:“懷夕,你說……人這輩子,是不是總要栽幾回跟頭,才知道腳該踩在哪兒?”
藥碾子停了停。
“二公子說,”她聲音輕輕的,“根扎得深的莊稼,倒伏了也能再站起來。”
沈老爺望著窗外的月亮。
北疆的月輪格外大,像是要把人前世今生都照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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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懷夕盤腿坐在炕沿,將今日挖到的白芷細(xì)細(xì)切成薄片。
油燈昏黃的光暈里,藥材的斷面泛著珍珠般的光澤。
她捻起一片對著光瞧——北疆的白芷比江南的質(zhì)地更密,藥性也該更烈些。
“二少爺受不得猛藥”
她喃喃自語,又從布袋里排出甘草、茯苓,最后摸出個小紙包。
是前日從胡商那兒換的西域冰糖。
窗紙突然沙沙作響。
許懷夕警覺地抬頭,見一道清瘦影子映在窗上,忙把冰糖藏進(jìn)袖中。
“還沒睡?”沈挽恙的聲音隔著窗欞傳來,比平日更啞三分。
許懷夕指尖一顫,白芷片滑落在地:“在、在分藥材你回來了?!?/p>
沈挽恙前兩日跟著李校慰到上游臨縣視察去了。
“嗯。”窗外人影微微頷首,“三更了?!?/p>
這是催她歇息的意思。
許懷夕聽著腳步聲漸遠(yuǎn),才長舒一口氣,從炕席下摸出本手抄的藥草經(jīng)。
書頁間夾著張藥方,墨跡已有些褪色,是沈挽恙半年前咳血最兇時給她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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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渠
“白芷辛溫,應(yīng)該加以”
她蘸墨添上“冰糖”二字,又狠狠劃掉,改成“枇杷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