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慮
許懷夕翻了個身,炕席下的稻草發(fā)出細碎的聲響。
窗外,北疆的夜風掠過枯枝,發(fā)出類似嗚咽的聲響。
她盯著房梁上懸掛的干菜束,在黑暗中一根一根地數(shù)。
。
屯田營的荒地、坎兒井的水源、沈挽恙的咳疾……
這些念頭在她腦海里翻攪,像一鍋煮不開的雜糧粥。
天剛蒙蒙亮,許懷夕就躡手躡腳地溜進了廚房。
灶臺邊堆著她昨夜整理的種子袋。
黍米、耐寒麥種、胡商換來的西域苜蓿,還有一小包用油紙裹得嚴嚴實實的……江南稻種。
這還是她好不容易在縣里換的。
“真要試?”
沈挽恙的聲音冷不丁從身后傳來,嚇得她差點打翻陶罐。
許懷夕轉身,看見他披著件單薄的外衫立在晨光里,眼下泛著淡淡的青黑。
顯然,他也沒睡好。
“天冷!”
“寅時醒的,睡不著,起來動一動更好。”
他打斷她,伸手撥弄那包稻種,“北疆無霜期太短?!?/p>
許懷夕咬住下唇:“坎兒井的水溫比尋常河水高些……若是搭暖棚……”
沈挽恙突然咳嗽起來,這次又急又猛,震得肩膀都在顫。
許懷夕慌忙去扶,卻被他輕輕擋開。
“屯田營東側有塊背風坡?!彼忂^氣來,從袖中取出張粗麻紙,“那邊的植物長得不錯,也許你可以在那邊試試?!?/p>
紙上畫著精細的田畝圖,哪塊種黃芪,哪塊植甘草,甚至輪作的次序都標得清清楚楚。
許懷夕一眼就認出,那些地塊全是離坎兒井最近的。
取水最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