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震懾力,“叫崔懷梅?”
崔懷梅渾身劇烈地一抖,像被鞭子抽了一下,猛地抬起頭,臉上毫無血色,嘴唇哆嗦著,眼神里充滿了恐懼和茫然,似乎還沒有意識到什么。
“不用擔(dān)心,”周玉容的語氣放得平緩了些,卻依舊沒什么溫度,“你只需要告訴我這里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p>
包廂里所有的目光,瞬間像探照燈一樣打在崔懷梅身上。姜朝頌的眼神陰冷地掃過來,帶著無聲的威脅,角落里的女生也緊張地攥緊了拳頭。
崔懷梅一直保持著那個近乎僵硬的跪坐姿勢,頭深埋著,肩膀微微發(fā)抖。身上的酒吧制服沾滿了酒漬、果漬和不知道是誰踩上去的腳印,皺巴巴地貼在單薄的身體上,手腕處被粗暴攥握留下的紅痕清晰可見。
聽到自己被點名,他身體猛地一顫,頭埋得更低了,幾乎要縮進地毯的絨毛里,只有那細瘦的脖頸暴露在燈光下,脆弱得不堪一擊。
每一個字,都像沉重的石塊,狠狠砸在崔懷梅的背上。
在周玉容那種居高臨下、毫無溫度的審視目光下,在姜朝頌?zāi)沁厰?shù)道如同看戲般惡意滿滿的視線里,在秦問清沉默的注視中……巨大的恐懼徹底碾碎了他最后一絲殘存的自尊和思考能力。
“他?”姜朝頌身邊那個先前遞毛巾的男生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貓,失聲叫了起來,帶著急于撇清的慌亂,“是他自己笨手笨腳!打翻了果盤,酒水灑了一地,自己還摔倒了!關(guān)我們什么事?按規(guī)矩,是他該賠錢工資才對!”
崔懷梅嘴唇張張合合,想說什么,卻一個字也發(fā)不出,只有那雙一直黯淡無光的眼睛里,覆蓋著一層薄薄的水汽,最終也還是閉上了雙眼。
“看見了?”姜朝頌嘴角勾起一抹勝利者的冷笑,看向周玉容,帶著毫不掩飾的得意,“他自己認的。”
然而,周玉容的視線卻并未離開崔懷梅。
他的目光掃過少年指節(jié)泛白的拳頭,掃過他手臂上制服袖口被粗暴拉扯后留下的皺褶,最后停留在他微微敞開的領(lǐng)口下方,赫然出現(xiàn)一小塊新鮮的、邊緣泛著紫紅的淤青,在慘白的皮膚上顯得格外刺眼。
那痕跡的形狀,分明是指尖用力掐捏留下的印記。
周玉容的眼神微微一凝。
“這傷,”他微微抬了抬下巴,精準地指向崔懷梅領(lǐng)口那片淤青,“也是他自己摔出來的?”
話音落下的瞬間,時間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
姜朝頌順著周玉容的視線,也看到了那片淤青,他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隨即被更深的陰鷙取代。
而他身邊那個遞毛巾的男生,臉色“唰”地變得慘白,眼神慌亂地在姜朝頌和周玉容之間來回掃視,嘴唇哆嗦著,喋喋不休地強調(diào)著“笨手笨腳”“自己摔倒”,試圖將一切過錯都釘死在崔懷梅身上。","chapter_title":"“這傷,也是他自己摔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