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車開到大屏鄉(xiāng),周大光家離鐘岳家有點遠(yuǎn),大概一個鄉(xiāng)東,一個鄉(xiāng)西,徒步走過去,估摸著得要一個多小時。
老周家屋子顯然是翻新過了,水泥瓦房,貼著馬賽克,如今的小村莊早已不是十幾年前了,手頭余錢多的,都蓋了二層小樓,想周大光家這樣的平房也就只能說馬馬虎虎,湊合著過,凡人活著為口氣,大抵都是要臉面的。
周大光路過熟食攤時,又買了半邊烤鴨,“小岳,走,進(jìn)屋吧?!?/p>
鐘岳點了點頭,跟著走了進(jìn)去。
灶間單獨理出來,就在進(jìn)門的一側(cè),周大光拎著烤鴨走進(jìn)去,正好周嫂背對著在炒菜,沒聽到進(jìn)來的動靜,一回頭,忽然一個大活人進(jìn)來,嚇了一跳。
“真是的,走路不能帶點聲嘛,嚇?biāo)纻€人!”周嫂白了一眼周大光,“小岳呢?”
鐘岳聞聲走了進(jìn)來,笑著說道:“嫂子好。我來幫你吧?”
“不用了,這里油煙大,你跟你光哥去堂屋里坐會兒吧,我這里自己就能忙活過來?!?/p>
周大光囑咐了兩句,說是炸盤花生米,就跟著鐘岳到了堂屋里。
“真是來得倉促了,阿伯這還在靜養(yǎng),都忘記買點東西就過來了,光哥,這附近哪有小超市,我去買點。”
周大光給倒了一杯水,“不用了,老爺子牙口也不好,現(xiàn)在就喝點稀飯,你就是給他買山珍海味,燕窩魚翅,那也得有福氣吃啊。這人年輕的時候拼了命的賺錢,等到年紀(jì)大了,一股腦兒的,賺來錢的都交給醫(yī)院了。”
鐘岳放下了書包,跟著周大光進(jìn)里屋去。
周大爺?shù)姆块g有股老年人的味道,似乎年紀(jì)大了,身上都有這樣的味道。一臺黑白電視機(jī)上還有咿咿呀呀地戲曲播放著。周大光點亮了燈,見到老頭子拿著遙控器靠在床頭打盹,就過去搖了搖。
“爹?!?/p>
“嗯?大光啊……”
周大光笑了笑,“爹,你要睡下去就喊阿秀幫你躺下,怎么坐著就睡著了?”
老頭子摘了老花眼,笑道:“人老了,不中用了。誒,這個是……”
“哦,這是阿岳,我之前給您說的,借咱們錢,給你動手術(shù)的?!?/p>
“好人吶,好孩子,來,過來爺爺這邊坐?!?/p>
鐘岳看到老爺子花白雜亂的頭發(fā),不由回想起年幼時自己的爺爺了,坐在床沿上,“過來匆忙,也沒買什么東西,下次再來看您。”
“買什么買,我用不著。大光啊,有了錢趕緊還人家。”
周大光嘿嘿一笑,“知道了,爹。”
“這蘋果你拿去吃。”周老爺子拿過床頭柜上的蘋果,樂呵呵地遞給鐘岳。
鐘岳握著有些發(fā)皺的蘋果,“謝謝阿伯?!?/p>
一旁的周大光有些哭笑不得,這怕是放了倆星期了吧,真是的,啥都往人手里塞,“爹,你要躺下嗎?我來幫你?!?/p>
“誒,好。剛剛喚阿秀,應(yīng)該在灶間,沒聽到,我就看著電視睡著了?!崩项^揪住周大光低下來的脖子,借著力緩緩躺下來。
“還要翻身嘛?”
仰躺下來的老爺子搖了搖頭,“不用,這樣就好了,你們?nèi)コ燥埌?。我四點多就吃好了?!?/p>
“誒,爹,那你休息吧?!敝艽蠊怅P(guān)了燈,跟鐘岳走出了里屋。
“小岳,別拿著這皺巴巴的蘋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