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毒的化學物質(zhì)在空氣里彌漫,吞噬著這些窮苦勞工們的肺,心,身體。
它也吞噬他們的感情,吞噬他們的一切。而始作俑者卻在自己精致的家中坐享一切,甚至不必親眼見到被壓榨者的死亡。
這一切并不公平,不是嗎?
卡里爾繼續(xù)走,約莫半小時后,他輕巧地翻過高聳的圍墻,來到了一間教堂門前。
在低垂的夜幕與有毒的酸雨之中,它是如此陰森。兩只石像鬼在尖頂與彩繪玻璃窗旁凝視著他。雨滴垂直落地,砸的粉碎。
“晚上好啊。”
卡里爾輕聲問候。他的諾斯特拉莫語在雨幕所激起的潮濕臭氣里嘶嘶作響。
他邁動步伐,向前走去,姿態(tài)已經(jīng)和在大街上行走時大不相同了。皮靴觸及地面,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速度快的也驚人,比起行走,倒更像是在滑行。
就這樣,卡里爾來到了教堂的側(cè)門前,將手放上了把手,在半個呼吸之后,這扇沉重且被反鎖的金屬大門自發(fā)地打開了,而卡里爾甚至沒有推門。
他微微一笑,眼中有深寒的藍光一閃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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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爾帕那幫人交上來的錢不夠,神父?!?/p>
一個面上有著刺青的男人如此說道。
他的皮膚和其他所有諾斯特拉莫人都一樣蒼白,眼瞳也是完全的漆黑,但他的身材可不是。
大多數(shù)諾斯特拉莫人都因為饑荒與來自上層的壓榨而顯得消瘦,他卻十分強壯。
被他稱作神父的人沒有第一時間回答,他閉著眼睛,雙手十指交疊,握在一起。此刻正虔誠地跪倒在神像下方進行著祈禱。
“神父”
刺青男人猶豫地再次呼喚了一聲,這一次,神父睜開了眼睛。
他站起身,男人情難自禁地咽了口口水。原因無他,神父實在是過于高大了。眼見他站起時所帶來的這種壓迫感,就好似親眼目睹一座山峰于你面前活動脊背,令人毛骨悚然。
“科爾帕北邊的礦坑?”神父開口詢問。
他的聲音并不符合他的身材,并不沉重,亦不低沉,反倒顯得很溫和。諾斯特拉莫語從他口中說出,竟然也帶上了一些優(yōu)雅的意味。
這可不是底層人們的口音。
“是的。”刺青男人回答道。“產(chǎn)精金礦的那個坑。”
神父嘆息了一聲。
“總是這樣?!彼徛卣f。“總有人以為他們可以逃脫神的注視,我將恩惠分給他們,他們卻并不珍惜”
刺青男人低下頭——他不敢回答神父的話,在教堂內(nèi)談?wù)撋衽c神的恩惠,乃是神父的特權(quán)。
“明天派人去吧?!?/p>
神父慢悠悠地揮了一下手。
“帶科爾帕來見我,我將親手使他明白神所賜予我們的,是何等寶貴的愛像他這樣犯下不虔誠之罪的罪人,應(yīng)當在火獄中粉身碎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