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一個尋常的諾斯特拉莫雨夜（二）（第1頁）

天色漆黑，一如既往。雨也是如此，和往常一樣永無止息地下著。諾斯特拉莫經(jīng)常下雨，但卻沒有雷與電，只有傾盆而下的狂躁雨幕。

在諾斯特拉莫，雨就是這樣。它們并非來自于自然。它們是貴族們從上巢傾倒而下的廢水。

在層疊的尖塔之間，有無數(shù)的加熱器正耐心地等待著。

它們沒有知覺，但已經(jīng)被設(shè)定好了程序。究其一生，它們都在等待這些雨水，等待它們變成凝結(jié)的云霧。在生命的最后時刻，這些雨會以另一種形態(tài)一點點地再次上升。

它們會經(jīng)過古老的機器，在轟隆作響的管道間安靜地被運輸，最終變成為貴族們提供的暖氣，好讓他們只披著人皮也能在華美的宮廷中翩翩起舞，而不必失了風(fēng)度。

這簡直就是對諾斯特拉莫生態(tài)最好的描述：好處皆屬貴族，下巢的人們只配被酸雨灼燒皮膚，被臭氣縈繞，最終在陰溝里變成發(fā)爛的尸體。

卡里爾依舊蹲踞在那只巨大的石像鬼上，他披著斗篷，酸雨傷不到他。雖說氣味仍然酸臭，但這是可以忍受的。

他凝視著下方，映入眼簾的那一片混亂讓他蒼白的臉上泛起了一個冷冽的笑。

不出他所料，幽魂犯下了每個初出茅廬的狩獵者都會犯的錯——他只顧著眼前的敵人，而忘記了關(guān)注那些仍然待在黑暗中的。

大意永遠是頭號敵人。

狩獵者們可以在黑暗中來來去去，但這并不意味著黑暗包容他們。實際上，黑暗也會在某些時刻變成怪物，吞噬他們的血肉。

卡里爾站起身，斗篷在風(fēng)中被輕微吹動。他并沒有出手幫忙的意思，只是冷眼旁觀。

就像他說的那樣，這是一場只屬于幽魂的單獨狩獵。

不過

他冷笑著搖了搖頭，眼中有深寒的藍光一閃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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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

幽魂在黑暗潮濕的墻壁之間來回縱跳著。他手腳并用，爬上了一個又一個的房頂，在因雨水而變得潮濕的磚瓦之間不停地跳躍。

有時，他腳下的磚瓦里會傳出惴惴不安、滿懷恐懼的小聲驚呼。但大多數(shù)時候，都是子彈在迎接他。

偶爾，他也會下落，落進一灘垃圾或骯臟的泥濘之中，然后狼狽地爬出來，繼續(xù)奔跑。

他一刻都沒有停。

可這無濟于事，他身后的追兵已經(jīng)追了他大半個晚上了。目前看來，他們?nèi)匀粵]有要停止的意思。

他們窮追不舍，依靠一種二輪的快速行進載具在街道上不停地追逐著他。幽魂不知道它的名字，也實在是懶得關(guān)心。他目前有更為緊要的事要做。

槍聲在雨幕里大作，始終不停。

那些子彈呼嘯而過，有好幾次甚至是擦著他的頭皮飛過的。

粗野的喊叫聲從腳下的街道傳來，伴隨著引擎的轟鳴混雜在了一起。當它們穿過雨幕，抵達至幽魂的耳膜時，聽上去已經(jīng)不再像是人的聲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