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殿外的風(fēng),比先前更冷了些。
她攏了攏袖口,深吸一口氣,步入殿門。
太后安坐榻前,見她進(jìn)來,不動聲色看了一會兒,才慢慢開口:“你母親,最后一次進(jìn)宮,曾跪在我面前三個時辰,她什么都沒求,只求別牽連謝府?!?/p>
霍思言低頭,聲音穩(wěn)重:“若她知今日,我既能護(hù)謝家,也能還她一筆清白,她會安心的?!?/p>
太后靜了良久,忽而輕聲笑了一下:“你倒像極了她,可惜你是她女兒,不是我親的?!?/p>
霍思言抬眸,對上那一雙布滿風(fēng)霜的眼:“我不是太后娘娘的女兒,可我愿護(hù)這宮,護(hù)太后清明,不讓旁人再借權(quán)遮天。”
太后沒有回話,只是緩緩點(diǎn)了點(diǎn)頭。
“我知了,你出去吧?!?/p>
她看似疲倦地閉上了眼,卻緩緩抬起手,指了指案邊一物。
“那封婚書拿去,你若想留,便留,想毀,也隨你?!?/p>
那封婚書,就靜靜地躺在案幾上。
白緞為底,朱砂為印,字跡已經(jīng)略有些舊,卻被保存得極好,連角都未卷起半分。
霍思言站在原地看了片刻,沒有立刻伸手。
太后似是察覺她的遲疑,緩聲道:“這東西……既能救你,也能毀你,你可想好了?”
霍思言低頭,緩緩走上前,將婚書收入袖中。
“想好了,謝府如今若無這紙婚書,我母親昔年的死,只會被人寫成罪婦自絕。”
“我若能讓她堂堂正正立名于史,這婚書,就值了。”
太后聽完,笑意微深:“那便拿去吧?!?/p>
“你母親當(dāng)年,為了護(hù)你父親的官聲,甘愿沉冤入土,你這一回,總算替她把冤雪了?!?/p>
宮門之外,謝知安在宮車前等她。
見她步出,他神色未動,只低聲問了句:“太后可見了?”
霍思言點(diǎn)頭。
他視線落在她袖角一角露出的白緞,語氣輕輕:“所以接下來,該我還你一筆情了?!?/p>
霍思言挑眉看他:“我可沒要你還。”
謝知安一笑,將手中帷帽遞給她戴上:“你若真不計(jì)較,就別再親自進(jìn)鳳鸞,下回有事,我替你走?!?/p>
她戴上帷帽,沒回他這句,只朝前方輕聲道:“走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