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才明了,自始至終,他們都不在乎昨日的案情如何,幕后黑手如何,只是借此機會,要威嚇百里琢。
“唉,小雪啊,是老師對不住你和質子啊,昨天一和你相認,就光想著論文的事了,特意叫皇帝下旨給你們延遲婚期,好讓你潛心學習一段時間,免得回去以后跟不上進度,誰知今日就出了這檔子事……”老太傅的聲音幽幽響起。
原來那圣旨,是因此而變。
她滿心都是怎么披荊斬棘地回到現(xiàn)實,差點忘了回去以后自己面臨的首要問題就是畢業(yè)論文還沒改好。
命運既要她來此攻略一個深仇大恨的凄慘之人,又仿佛戲弄她似的,將她的導師和論文一并打包送來。
她甚至疑心自己是否身陷幻夢,于是使勁一掐手腕,疼痛不已,遂認命。
長路漫漫。
她向老師搖搖頭表示沒關系,沉默地向另一個方向走去了。
她身上的任務,皆是迫在眉睫,她要樁樁件件去做。
凝儀接她,起了轎,搖搖晃晃時,陸觀雪俯下身,問:“你可知我曾養(yǎng)過的貓?在何處?”凝儀頓時身形一震,仿佛又恢復了最開始的惶恐不安,低著頭怯怯地答:“殿下……您的貍奴,奴婢至今未找到,請殿下責罰…”看來永樂公主確是養(yǎng)過一只貓,只是應當失蹤許久了。
即便是輪回轉世也放心不下的愛寵,怎會一直沒有消息?“罷了,你且接著找吧,我…可有它的畫像?”公主的貍奴一直是無人敢提的禁忌,凝儀一時太過緊張,這次甚至沒有察覺到這句話的怪異就趕緊回答:“殿下,貍奴的一切物品都在您的寢殿,奴婢一定會繼續(xù)仔細尋找的。
”陸觀雪一邊闔眼思考著貓的去向,一邊計劃著明日去牢里給百里琢送溫暖,漸漸的,呼吸均勻地小憩起來。
天牢之中,百里琢斜靠在墻邊,隨意撿起幾根枯草在手中把玩。
他還不知道自己會被關押多久,今日只是不管他的膳食,明日該是對他屈打成招了。
不知什么時候,才能重新見到那雙明亮的眼睛為他憂傷。
不知什么時候,才能大仇得報離開這暗無天日的世界。
他忽然將手中枯草整個塞入口中,不加咀嚼,直直吞咽下去,尖銳的邊緣順著他干澀的喉嚨艱難地往下,不久他就感到淡淡的鐵銹味道,幾乎要麻痹了大腦,讓他變成一個茹毛飲血的野獸。
弱國必然被強國淘汰,可這大乾,所謂強國,光鮮外殼下的腐朽,高位者知曉卻不在意,黎民百姓關心一米一粟,卻也無可奈何。
所謂弱國,搖尾乞憐的周國,不過是因為自己心腸歹毒卻懦弱無能的兄長,壞了父親留下的基業(yè),除去這個蛀蟲,蒼生依舊生機勃發(fā)。
強國與弱國之間,并未始終如此涇渭分明,給他這一線生機,便是天命所歸要他顛覆經(jīng)緯。
他和六皇子,定然是他能堪大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