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到家的晏翎等了獨耳一會兒,后者還沒回來,于是晏翎把白狐放到了雞窩里,雞窩里的動物們都已經(jīng)睡了,熟悉的氣味靠近便也放心的連眼睛都不睜了。
“我出去看看,太晚了再出點什么事情就不好了,”晏翎蹲著摸了摸白狐的腦袋,后者沒再對她有抵觸,“你等我一小會兒,馬上就回來。
”說罷,晏翎起身就要往院外跑,結(jié)果還沒到院門口,就聽見一陣嘈雜。
“死貓,讓我抓到了吧?”男人的聲音有些令人反胃,“等我收拾完那個小丫頭片子,我就把你扒皮剔骨吃了。
”接著,就是一陣來自貓的叫聲,晏翎皺起眉頭,轉(zhuǎn)身跑回雞窩里把白狐往里面移了移:“幫我照顧她,來了個死人,你們躲好。
”晏翎看著因為她的動作無奈睜開眼睛的蘆花雞,后者應(yīng)下了,然后把剛暖熱的窩騰出來給了白狐。
再轉(zhuǎn)身時,男人已經(jīng)大搖大擺走進來了,晏翎當(dāng)即蹲下,在柵欄旁邊躲著,想看看眼前的男人到底要做些什么。
男人一手拎著獨耳的后頸,另一只手拿著晏翎剛買回來的藥材嗅著,時不時自言自語幾句不堪入耳的話。
接著,男人停下腳步在院子里四處打量了一番,最后將目光放在了晏翎所在的方向,后者有一瞬間以為自己被發(fā)現(xiàn)了,但男人笑著看像高處雞窩里的蘆花雞時,晏翎反應(yīng)過來了——男人此刻正打算跟黃鼠狼奪食。
晏翎正猶豫著要不要起身,院門口便不管不顧跑進來幾只母雞。
“嘶”晏翎扶額無奈,她們是怎么做到每次都不錯過任何一個危險現(xiàn)場的?男人看見那幾只雞之后停住腳步轉(zhuǎn)換了目標(biāo),朝著她們走過去,后者低著腦袋只顧著跑,撞到男人的腿才反應(yīng)過來,開始撲棱著翅膀飛一段跑一段的,聲音太大吵醒了后面睡覺的小狗們,一瞬間,院子里變得極熱鬧。
獨耳趁著男人走神,一爪子撓上了男人的手背,后者吃痛松開了手,獨耳穩(wěn)穩(wěn)落地朝著晏翎的氣味方向跑過去。
男人沒注意到,但也被院子里的動物們吵得頭疼,轉(zhuǎn)身就要往里屋走。
晏翎再也忍不住沖了出去,擋在了里屋的門口,伸展雙臂,個頭小但眼神卻極其堅定:“你想干什么?”“干什么?”男人一口黃牙,笑得極其油膩,“討債!”說罷,男人向前一步要進去,晏翎也往前一步,死死攔著:“你討哪門子的債?我看你才是那個該被討債的!”“滾開!”男人被說的氣急敗壞,一把掀開晏翎,抬腳踹開了房門。
晏翎險些摔倒,還好反應(yīng)夠快一把扶住了門框,站穩(wěn)后想也沒想便追了進去。
進去時,母親并未像昨日那樣奄奄一息地毯子躺在床上或是倒在地上,反而是端坐鏡前,像是在靜靜等候著什么。
“治兒,”母親沒有看向門口,“回家吧,回去,京城不是你該待的地方。
”男人看著鏡前的姐姐,冷笑一聲:“怎么?嫌我花你銀兩了?你別忘了,沒有我,你早死了。
”晏翎直到此刻才知道,母親本家姓林,名叫林婉棠,舅父名喚林治,二人早年喪父,母親被迫改嫁。
林婉棠跟晏含清的父親晏庭脩的親事是林治說來的,晏庭脩下江南做生意遇上山匪,恰逢林治在山上砍柴撞見逃亡的晏庭脩,出手相助救回了家,也是那個時候林婉棠才能夠得以與晏庭脩相識。
晏庭脩,京城人,家境不錯,相對比無父無母的南蠻子,晏庭脩的一切對于林婉棠而言都是極具吸引力的,更何況晏庭脩為人正直長相端正。
一見鐘情后,林治也看出了姐姐的心思,在晏庭脩停留江南的幾月里,林治為姐姐找了媒人,日夜給富人家砍柴挑水為姐姐湊出一箱嫁妝。
不過后來晏庭脩回京之后自己找了媒人上門,所以林治的那一番好意便無足輕重,但對于姐姐的那份珍重,早年的林治問心無愧。
晏含清的身體里并沒有這段記憶,可想而知林婉棠對原主也并未袒露多少艱辛往事,不過晏翎的記憶里存在林治,從他來京城開始便記得一清二楚,所以晏翎并沒有被他這番回憶往事打動多少,過去是過去,現(xiàn)在是現(xiàn)在,晏翎一向愛憎分明,不論古今。
“所以,這是你賭博和賣掉親外甥的理由嗎?”晏翎冷冷開口,屋里被林治感情牌砸得不知所措的林婉棠聞言也愣住了。
林治看向一旁的晏翎,惡狠狠開了口:“長輩說話輪得到你插嘴?要不是我,你還能站在這里?”“您說的是,”晏翎冷笑著抬腳進了門,做到了床邊的小桌子上,“要不是您,我還不至于一雙草鞋都找不出,要不是您,我也不用差點被賣到青樓失了清白,要不是您,我也不會淪落到要靠動物救命的程度,說到您的大恩大德,含清記一輩子,記到下了黃泉跟閻王爺告狀,就算是魂飛魄散也要把你打進十八層地獄!”說著,晏翎翹起了二郎腿,大爺剛當(dāng)了沒幾秒,一邊的林婉棠出了聲:“含清,像什么樣子,坐有坐相,姑娘家怎么能跟個鄉(xiāng)野男子一般。
”聞言,晏翎趕緊把腿放了下來,雙腿并攏背挺直,然后乖巧地將雙手放在了膝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