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頭看向白衣身影處,空空如也。
只余琉璃珠簾,透綠裹著橙暖色的光,一晃一晃。
弱水扯了扯錢悅的衣袖,她卻沒有察覺,回過身來笑著抱怨,“你看看,你看看,他們小郎君們比我們還奔放呢,不知吳夫子擔(dān)哪門子的憂,專門給他們安置在二樓,生怕我們唐突了他們損壞驪華的名聲?!?/p>
說著,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只可惜了撤下去的流花舞,少了許多意思?!?/p>
弱水心中按下飄絮一樣的絲絲疑慮,調(diào)皮打趣,“還念念不忘南坊的郎兒呢?”
“何止念念不忘啊?!卞X悅笑瞇瞇將手搭在她肩上,擁著她往前走,“觀善坊以虞水為隔,分北坊南坊兩片區(qū)域,北坊就是我們這邊,茶樓酒肆,胭脂緞鋪,南坊則是著名的香粉流艷之地,醉春樓也在那邊。每次請南坊的舞郎來跳舞……”
“這世上跳舞的舞郎何其多,有什么不同么?”
“那是你不記得了,因舞郎帶著儺面,那跳的就非常放開,那個(gè)腰,那個(gè)屁股,扭得跟蛇一樣,卻又色而不淫、媚而不蕩。晚上還能約著上畫舫喝喝酒,賞賞月,簡直是人生一大快事……”
兩人一邊說笑一邊往里走。
穿著錦衣華服,頭戴釵環(huán)花帽的驪華學(xué)生們,叁叁兩兩的聚在一起,或是下棋揮墨,或是投壺賭骰子,也有些與山院的小郎君看對了眼,就站在樓梯拐角處,隔著珠簾玩笑說話。
有親近熟稔的同窗,見到弱水和錢悅,笑嘻嘻的打招呼。
再在往里,靠近金臺的漆案后坐著兩位女子,面對著大門的這位,圓方臉的臉頰,長眉淡淡,清秀的如同一顆依河而生的春柳,她正在同一個(gè)背影豐腴的女子說著話,眼波時(shí)不時(shí)瞟向門處,唇邊一直噙著淡淡的微笑。
在終于望見等待之人,她才笑容漸深,高揚(yáng)了手,“弱水,阿悅!這邊!”
這樣的語氣態(tài)度,弱水不用猜都知道她一定是她的另一位好友,驪華書院吳院長的孫女,吳夫子的幺女――吳錦。
錢悅腳下一快,拉著弱水疾步過去,“阿錦,等久了吧,都怪弱水招蜂引蝶的,在門口耽誤了好一陣?!?/p>
說著揶揄的努了努她。
弱水有些赧然,在吳錦促狹的眼神中臉上浮起一抹粉霞,不自然地清咳了一聲。
兩人撿吳錦相鄰的一方席面跪坐下,弱水將花放在桌上,才敲揉著酸脹的大腿,暗暗舒了一口氣。
若早知道要來流花宴,她午時(shí)就該待在家中等錢悅的信兒。
這樣也不會(huì)著了韓破那個(gè)混蛋的道。
她這一路走來快被那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膸讉€(gè)楊梅折磨瘋了,臉上還要一直表現(xiàn)出自然的神色,若不是有世女的長袍做遮擋,只怕她自己裙裳又透出水跡了,一會(huì)要找個(gè)更衣房間把楊梅掏出來才好……
弱水思忖著,端起桌案上的溫茶正要啜飲一口,忽地嘭的一聲,一雙朱紅色厚重的木屐踩踏上桌案卷起的邊角。
一個(gè)橙紅錦衣女子從天而降。
她腳趾用力,狠狠向下一壓,整條席案便如蹺蹺板一樣瞬間豎起來。案幾上點(diǎn)心鮮果,魚生冷陶,并著茶壺酒水,也隨著案幾傾瀉翻落。
弱水被這一幕驚的呆住,手反射性的揮茶對著女子迎面潑去。","chapter_title":"霞閣流花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