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嘀咕果然男兒臉色六月的天,說變就變,又聽他泰然開口,“芥兒,今日可是莊子每季往府上送瓜果土儀的日子?”
弱水順著他的視線往木槿樹下看去,暗道不好,她的耳報神居然還沒離開。
芥兒從花樹后繞出來,似無心與弱水對視一眼,才笑著與韓破行了一禮,“回少夫郎,正是今日?!?/p>
這電光石火般的一觸,韓破立刻敏銳的感應(yīng)到了。
他狐疑地睇了眼弱水,與芥兒淡聲道,“那你現(xiàn)在還不帶著人去西邊角門把莊頭們送來的東西點查一遍?查驗后登記在賬冊上拿來我瞧瞧,然后再去挑些新鮮的花果裝在盒子里。”
弱水并不通曉那些庶務(wù),但也知道這是要把芥兒使去做活。
她趕緊攔下,“不行!”
韓破側(cè)頭看向她,鳳眼幽深,“怎么了?”
弱水也顧不得還在與韓破對峙,清脆的開口,“我剛剛使芥兒出府去街上買點……呃、呃……禮物,對,他人伶俐眼光好,我讓他去買點禮物。所以現(xiàn)在他不能和丹右黃鶉ナ照莊子送上來的東西?!?/p>
韓破眼睛一瞇,無所謂的說:“好啊。芥兒雖是廚房副手,廚房賬目皆經(jīng)他手,但妻主既然發(fā)話了,那便讓丹喲了芥兒的值,今日先留在府中打理事務(wù)?!?/p>
韓破脾氣怪歸怪,人還是通情達(dá)理的。
弱水喜滋滋的舒了一口氣,剛剛的羞惱不虞一下子煙消云散。
她顛顛湊到他跟前,張了張嘴正要夸他兩句好話,卻聽他慢條斯理的補充:“而我恰好一會要去曇寶寺上香還愿,芥兒既要出門,那便跟著我一道吧,正好我也想知道妻主喜歡些什么。”
弱水春風(fēng)滿面的臉陡然愣住,這有區(qū)別?
不過從一個差事?lián)Q成了另一個差事!
她一跺腳,尖叫一聲撲過去,抱著他胳膊晃來晃去,試圖煩死他讓他答應(yīng):“我陪你去曇寶寺!我陪你去上香!不要帶芥兒!他笨手笨腳的多耽誤事啊,對吧芥兒?”
芥兒極伶俐的應(yīng)和,“小姐派我先去南伽坊拿八匹烏金緞、八匹雪緞,再到豐安街買兩斤明前蘭雨和四壇綠膏酒,最后上西珍樓去取一盒神塹外來的茵樨香……與少夫郎要去的方苔山曇寶寺的方向確實不大同路?!?/p>
韓破被她晃得頭暈,愣了愣才反應(yīng)過來――
綢緞、茶、酒、香……
難道這些是……為他明日回門準(zhǔn)備的?
剛剛強(qiáng)行澆冷的心思,此時又如干柴遇烈火,瞬間烈焰高漲將他僅存的一點謹(jǐn)慎融化殆盡,心里只剩一片甜意,又竊喜她難得如此細(xì)心體貼,竟然能為他想到這些。
他低頭看去,少女兩眼水汪汪的巴巴看著他,要是他再不允就要哭出來了。
他捺下翹起的嘴角,瞪了她一眼,讓她有話不直說,使小廝去給他準(zhǔn)備回門禮物就這么不好開口么?轉(zhuǎn)念一想他們新婚,妻主拉不下臉面也是正常的,心中不由越發(fā)滿意:
妻主雖然有些風(fēng)流往事,但性子軟糯,也知道體貼他。日后他看緊點,再怎么也不會落得爹爹那樣凄哀的下場。
是他多慮了。
韓破想著,伸手扶正弱水歪了的步搖,驕聲愉悅道,“既然如此,難為弱弱肯為我花心思,我豈是那不知趣的人。丹櫻領(lǐng)著芥兒去我私帳上支銀子,支多少都不拘。”
一直跟在他身后不遠(yuǎn)處的丹幼吖來,笑吟吟的應(yīng)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