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硯來到金鋪門口,小心翼翼地從懷里掏出一個紅絲絨小盒子。
打開盒子,里面是一塊精致的鑲金手表。
這塊手表,是父親留給他唯一的遺物。
十年浩劫,賠上了顧家所有財產(chǎn),也賠上了顧父顧母的生命。
父親彌留之際的話言猶在耳。
“顧硯,爸媽沒有什么能留給你的,只有這塊手表還值一點錢,你拿著當作體己。爸媽對不起你,沒能力給你置辦彩禮,只希望傲君那孩子,以后能好好待你”
顧硯使勁憋住差點要流出的眼淚,將盒子緊緊攥在手心。
爸,媽,你們不要怪兒子,兒子實在走投無路了。
從今以后,兒子不會再依靠任何人,只會依靠自己。
手表賣了兩百塊錢,顧硯終于籌到了路費。
買長途火車票需要單位開的介紹信,好在前幾天,宋成遠說為了方便清點物品做好交接,暫時給了顧硯紡織廠的鑰匙。
顧硯回到紡織廠,自己寫了一份介紹信,來到財務室,在保險柜里取了公章,蓋在介紹信上。
他來到火車站,花三十塊買了一張去滬市的長途臥鋪票。
買完車票,顧硯回到紡織廠,打算做些交接工作。
推開工廠大門,卻看到工人們在空地上排成幾排,耷拉著腦袋站著。段傲君正一臉嚴肅地看著他們,一旁的高成遠則是一副憂心忡忡的表情。
“這是怎么了?”顧硯有些摸不著頭腦。
段傲君看到顧硯,深深皺起眉頭。
“這工廠一直是你在打理,怎么出了這么大的事,你都沒有,但這事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們知道。
“我沒有?!?/p>
宋成遠拉著長音“哦”了一聲,轉(zhuǎn)過臉去,嘴角卻漏出一抹冷笑。
廠里一時鴉雀無聲。
“還是沒人肯承認嗎?”段傲君嚴厲的聲音傳來。
隨即,她長嘆一口氣。
“各位工人兄弟姐妹,大家在紡織廠工作了這么多年,我的本意是想給犯錯的人一個機會,只要承認并且把錢還回來,我就既往不咎?!?/p>
“現(xiàn)在看來,他是不想要這個機會了。那我只能選擇報警,在這件事查清楚之前,所有人全部停工?!?/p>
這下工人們慌了,他們的工資是計件制,停工就意味著一分錢都拿不到。
“段總,您可不能這樣啊,我全家都等著我拿工資回去養(yǎng)活呢,停工了我們吃什么?”
“是啊,我家小娃娃才兩歲多,我狠心把孩子扔下出來工作,就是為了供大的讀書。沒了工資我們可怎么活啊”有多愁善感的女工已經(jīng)開始抹眼淚。
在一片亂糟糟的議論中,一個尖銳的聲音冒了出來。
“我知道是誰拿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