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窗外的雨已經(jīng)停了,濕漉漉的空氣中彌漫著一絲清新的泥土氣息。天色還未完全亮透,城市仿佛還在沉睡,只有偶爾傳來的幾聲狗吠,打破這寂靜。
溫羽凡輕手輕腳地收拾好自己的東西,眼神中透著決絕與堅定。
他看了看躺在床上仍在熟睡的金滿倉,又看了看站在窗邊的霞姐,嘴唇動了動,卻什么也沒說。他知道,此時任何言語都顯得蒼白無力,唯有活著,才是對彼此最好的承諾。
他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鴻興旅館,腳步輕盈而迅速。旅館的門輕輕合上,發(fā)出微弱的聲響,卻在這寂靜的氛圍中顯得格外清晰。
霞姐獨自一人站在窗邊,默默地目送著他遠去,目光緊緊地盯著溫羽凡的背影,仿佛要把他的樣子刻在心里。
她的手中緊緊握著溫羽凡留給她的那一枚一元硬幣,硬幣邊緣的棱角有些硌手,卻仿佛能給她帶來一絲微弱的安慰和力量。
那枚硬幣,就像他們之間的羈絆,雖然微小,卻無比珍貴。
她將硬幣緊緊地攥在手心,指甲都嵌入了肉里,卻渾然不覺。
她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溫羽凡消失的方向,心中默默祈禱著他能平安無事。淚水在眼眶中打轉(zhuǎn),卻始終沒有落下,她知道,此時她不能哭,她要堅強,她要帶著溫羽凡的希望活下去。
溫羽凡背著那個長條狀的包裹,獨自一人行走在北川縣的街頭。
晨曦初露,陽光灑在街道上,給這座小城披上了一層淡淡的光輝。街道上人跡寥寥,偶爾有幾只麻雀在街邊的電線桿上跳躍,發(fā)出清脆的叫聲,打破了清晨的寂靜。
他先去了一家服裝店,店里的燈光柔和,各種款式的衣服整齊地掛在衣架上。
溫羽凡在店里挑選著,他知道,自己需要改變形象,不能再讓人輕易認出。
他選了一件深色的風衣,一條黑色的牛仔褲,還有一雙棕色的皮鞋。十月底的天氣已經(jīng)轉(zhuǎn)涼,街頭的人們紛紛換上了風衣外套,這股潮流他也順勢跟上了。
走出服裝店,他目光一掃,突然瞥見街角一家早餐店門口,停著一輛有些陳舊的老款摩托車。摩托車車身斑駁,車頭左側(cè)擋泥板凹進去半塊,露出底下暗紅的底漆,后視鏡上還掛著褪色的平安符,仿佛在訴說著歲月的故事。
一名三十出頭的男子正弓著背卸牛奶箱,藍色工裝上沾著星星點點的奶漬,油膩的馬尾辮用橡皮筋松松束著。男子的臉上帶著疲憊,額頭上冒出細密的汗珠,他喘著粗氣,將牛奶箱一個個搬到店里。
溫羽凡走了過去,男子也剛好從店里出來,準備繼續(xù)搬貨。他抬頭看了溫羽凡一眼,目光中帶著一絲警惕,又繼續(xù)忙碌起來。
溫羽凡站在摩托車旁,心中有了一個想法,他決定和這個男子談?wù)?,也許這輛摩托車能成為他離開這里的工具。
溫羽凡直接開口詢問,語氣平淡:“兄弟,這摩托車賣嗎?”
男子被他突如其來的問話嚇了一跳,一臉詫異地看著溫羽凡:“什么?”
他的眼神中滿是疑惑,實在想不通眼前這人為何會對自己這輛破舊的摩托車感興趣,心中不禁警惕起來,微微往后退了一步,雙手抱在胸前,上下打量著溫羽凡。
“賣不賣???”溫羽凡又問了一遍,語氣里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味道。
男子咽了口唾沫,喉結(jié)在曬黑的脖頸上滾動:“你想怎么買?。俊庇喙馄骋娷嚢咽稚喜紳M裂紋的頭盔,忽然想起上周暴雨夜,這車在積水潭里熄火三次,推回家時排氣管咕嘟咕嘟冒黃水。
溫羽凡報價道:“兩萬?!?/p>
空氣突然凝固。
男子覺得耳朵在發(fā)燙,心臟像被人攥住般狂跳。他一臉驚詫又狐疑地上下打量著溫羽凡,心中暗自嘀咕:“這人是真不懂行情還是騙子???”
溫羽凡見他不信,便從口袋里掏出手機,劃動屏幕:“賣的話,我直接就付錢。不賣就算了?!?/p>
“你真要???”男子心想自己這摩托車本來也是從賣廢品的朋友那里拉回來的,當時花了不到三千,修修補補還用了一年多,現(xiàn)在反手賣兩萬,那不是賺翻了?這么好的買賣哪里能不做,當即拿出手機打開收款碼,“賣……賣??!當然賣!”
溫羽凡笑了笑,手指在手機屏幕上飛快地操作起來。
男子的手機剎那間響起清脆的到賬提示音,他下意識地低頭看去,原本還帶著狐疑的臉上瞬間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嘴巴微張,略帶驚訝地說道:“真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