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推著老舊的摩托車在碎石路上緩緩挪動,車身發(fā)出“吱呀”的呻吟,像極了征戰(zhàn)多年、疲憊不堪的老馬,每一聲響動都伴隨著金屬與碎石的摩擦震顫。
溫羽凡低頭看著車鏈上凝結的黑油,又望向前方隱沒在霧靄中的山道。夜色濃得化不開,唯有遠處火把的微光在山間盤旋明滅。
他拍了拍車身銹跡斑斑的油箱,沉聲道:“老伙計,咱們還得撐下去?!?/p>
輪胎碾過尖銳的石塊,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咔嚓”聲,卻固執(zhí)地向前滾動。
月光灑在他肩頭,將一人一車的影子拉得很長,在坑洼的山道上拖出一道蜿蜒的軌跡,仿佛在黑暗中書寫著未竟的征程。
此后三日,溫羽凡的行程異乎尋常地順遂。
山間霧靄似乎淡了三分,往日令人煩擾的山蚊都蹤跡全無,唯有山風裹挾著野菊的清香,一路相伴。
當他抵達黔東南的布依寨,尋到那間隱匿在青石板路旁的修車鋪時,白發(fā)蒼蒼的修車老漢瞥見車把上暗紅的血痕,渾濁的眼珠微微顫動,似有千言萬語哽在喉間。
最終,老漢只是默默往油箱里多灌了半壺烈酒,渾濁的酒液順著油箱口飛濺出來,在陽光下泛著琥珀色的光——這是山民們對歷經生死的江湖客,最質樸卻也最真摯的敬意。
摩托車重新發(fā)動的那一刻,引擎的轟鳴聲驚起竹籬上的灰雀,撲棱棱的翅膀聲與機械的嗡鳴交織在一起。
溫羽凡的手掌撫過車把上用火漆修補的劃痕,粗糙的觸感下,指尖突然觸到了什么異物。
他俯身仔細查看,發(fā)現(xiàn)前胎內側不知何時嵌入了一片銀箔,上面刻著苗族巫術中特有的“辟毒”符文,銀箔邊緣還殘留著若有若無的寒意。
他猛地抬頭,目光掃過層層疊疊的梯田。
就在不遠處的田埂上,一個戴斗笠的身影靜靜佇立,青布蓑衣在晨風中輕輕擺動。
溫羽凡剛要開口,那人卻已轉身,身影如一縷青煙,轉瞬便消失在氤氳的晨霧中。只留下幾片金箔般的枯葉,散落在濕潤的泥土上。
夕陽的余暉灑在蜿蜒的山道上,溫羽凡的摩托車轟鳴著,車輪揚起塵土。當車輪碾過第七道山梁時,一位鶴發(fā)老者靜靜地立在暮色籠罩的山巔。
老者身形瘦削,簡樸的灰色長袍在山風中輕輕擺動,不怒自威的氣勢仿佛與這蒼茫群山融為一體。歲月在他臉上刻下深深皺紋,然而那雙眼眸卻明亮如鷹,似能看穿這世間一切隱秘。
溫羽凡的身影在遠方逐漸模糊,揚起的煙塵漸漸消散在天際。
老者嘴角微微上揚,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浮現(xiàn),低沉的聲音仿佛從歲月深處傳來:“呵呵……小兄弟……你可要多給岑老鬼添點麻煩??!”
這看似平凡的老者,實則有著不為人知的身份——他正是這片土地上最神秘、最強大的存在——巫王。
他見證了這片土地上無數(shù)的紛爭與殺戮,他的每一個舉動,都可能改變江湖的格局。
而溫羽凡,這個誤打誤撞闖入這紛爭漩渦的男子,正成為巫王手中的一枚關鍵棋子,即將在這風云變幻的江湖中掀起一場風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