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羽凡更加疑惑:“是那一位?但他就算權(quán)利再大,也困不住您吧?!?/p>
老流浪漢擺了擺手:“不不,不是這位。在禁城還有另外一個人,他是京城的守護(hù)人,也是華夏的定海神針?!?/p>
霞姐猛地攥緊李玲瓏的手,喉間逸出低呼:“是那位武尊!”
老流浪漢嘿然一笑,指節(jié)敲得橋墩咚咚作響:“除了那老匹夫,還有誰能把我這把老骨頭困在這車馬喧囂里?”
溫羽凡目光微凝:“但就算是那位手段通天,您要偷偷離開應(yīng)該也辦得到吧。他總不能二十四小時盯著您吧?”
老流浪漢枯指叩了叩橋洞水泥柱,渾濁眼珠忽然泛起寒星般的微光:“小友可曾聽聞‘乾坤鎖’?那老匹夫以十八道鎮(zhèn)魂釘貫穿我丹田氣海,每道釘上都刻著‘困龍咒’……”他撩起袖口,露出腕間淡青色咒印,如蛛網(wǎng)般蔓延至小臂,“縱是當(dāng)年能劈開泰山的‘驚鴻劍’,如今也斬不斷這三寸鎖鏈?!?/p>
溫羽凡雖然不知道“乾坤鎖”為何物,卻從“鎮(zhèn)魂釘”“困龍咒”的名字里聽出森然殺意,望向老人的目光多了幾分驚悸:“前輩,您到底是誰???為什么會……”
“我?”老流浪漢仰頭望著橋洞外的殘月,眼中似在追憶,喉結(jié)在松弛的皮膚下滾動,“慕容逸塵……曾經(jīng)的‘天道閣’執(zhí)劍人,如今的……”他自嘲地扯動嘴角,“天底下最大的笑話?!?/p>
霞姐猛地從紙板上彈起,羽絨服滑落至腰間也渾然不覺:“什么!您是劍圣!”
李玲瓏卻是沒有聽過劍圣慕容逸塵的事跡,于是向霞姐投去詢問的目光:“劍圣?這名號聽起來……很是威風(fēng)啊?!?/p>
霞姐介紹道:“你那時候還小,只怕剛出生吧。當(dāng)然我那時候也不大……只記得,那時候常聽家里的叔伯提起劍圣前輩……說他獨闖‘幽冥窟’,一柄‘青霄劍’斬落過七十二顆魔修頭顱……又有說他和那‘云錦閣’的江湖第一美女……”
“咳咳!”慕容逸塵猛地咳嗽兩聲,枯瘦的手指慌亂地摩挲著膝蓋上的補(bǔ)丁,“誒誒……陳年往事就不要再提了……”
霞姐這才驚覺失言,慌忙按住李玲瓏的肩膀向老人鞠躬,發(fā)梢掃過小姑娘凍紅的鼻尖:“哦,對不起前輩,我無心的,還請見諒?!?/p>
慕容逸塵擦了把頭上的冷汗:“罷了罷了!就是那什么江湖第一美女之類的事情,以后可不要再提了啊?!?/p>
溫羽凡鄭重躬身一禮:“原來是前輩就是與那岑天鴻決戰(zhàn)于華山之巔的劍圣前輩。晚輩溫羽凡,見過前輩?!?/p>
“嗨,都是虛名罷了,就不用多禮。”慕容逸塵淡然擺手,“現(xiàn)在我就是一個連飽飯都吃不上一口的老乞丐?!?/p>
知道對方的身份后,溫羽凡心中的疑惑反而如熊熊烈火不可壓制:“只是晚輩實在不明白,以前輩當(dāng)年的江湖地位,又怎么會……”
“閉嘴!”慕容逸塵突然暴喝,渾濁的眼睛里騰起怒意,枯枝般的手指攥得棉被簌簌發(fā)抖,“有些事情不要瞎打聽!”
橋洞外的風(fēng)卷著碎報紙掠過,老劍圣忽然劇烈咳嗽起來,佝僂的脊背像張繃緊的弓,咳出的血沫濺在棉被上,宛如紅梅落雪。
“前輩,晚輩并無冒犯之意……”溫羽凡慌忙踏前半步,卻在觸及老人森冷目光時驟然頓住。
慕容逸塵枯瘦的手指突然攥緊棉被邊緣,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出青白。他猛地一扯棉被,將自己整個蜷縮進(jìn)布里,像只受驚后躲進(jìn)殼里的老龜。
他的鼻尖埋在棉被里,聲音悶悶得像是從地底下冒出來:“你們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懂……”尾音卻被突然的咳嗽絞得支離破碎,震得紙箱堆里的舊報紙沙沙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