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zhuǎn)頭望向戴宏昌,眉峰皺成深川:“老哥,你看這……不妥吧……”
戴宏昌指間的雪茄明明滅滅,方才還帶醉意的眼神忽然清明。他一開始沒反應(yīng)過來,所以才出言阻止,但現(xiàn)在仔細(xì)一想,覺得這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他盯著女兒那認(rèn)真的小臉,忽然拍著大腿朗聲大笑:“哈哈……我這瘋丫頭平時讓她練武比殺了她還難?,F(xiàn)在倒好了……”他壓低聲音,雪茄煙霧裹著紅酒氣息撲來,“不瞞你說,絲絲她娘走得早,這孩子向來叛逆……若能得你點撥一二,也算了卻我一樁心事?!?/p>
“啊……”溫羽凡沒想到他會同意,不禁有些愕然。
“爸!”戴云華忽然起身,西裝紐扣驟然崩緊,“既然妹妹要拜師,我也懇請溫先生收錄門下?!彼麊蜗c地時,“云華仰慕先生久矣,愿執(zhí)弟子之禮?!?/p>
“誒,這……”溫羽凡只覺太陽穴突突直跳。水晶吊燈的光斑碎在他握著酒杯的指節(jié)上,映得青筋格外分明。
他心中犯難,只因自己明面上是來投奔,實則肩負(fù)著調(diào)查戴家的隱秘任務(wù)。
若收了這對兄妹為徒,今后行動必然要顧忌師徒情分。
可若拒絕,又會錯失深入戴家內(nèi)部的絕佳機會。
“溫先生,我真的好想學(xué)‘云龍七變’??!”戴絲絲仰頭望著他,美瞳里的水晶燈碎光隨著睫毛顫動,像振翅欲飛的蝶。
西裝革履的戴云華仍保持著單膝跪地的姿勢,脊背挺得如同一柄出鞘的劍,袖口的法式袖扣在地面投下冷冽的光斑。
“老弟,”戴宏昌肥厚的手掌拍得溫羽凡肩頭發(fā)疼,雪茄煙霧裹著酒氣撲面而來,“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就當(dāng)給老哥個面子!”
溫羽凡垂眸盯著杯中晃動的波爾多酒液,喉結(jié)滾動數(shù)次。
江湖人最忌優(yōu)柔寡斷,何況這枚“師徒”的棋子,或許能成為撕開戴家帷幕的利刃。
“罷了。就收了你們吧?!彼鋈惶ь^,眼底翻涌的暗潮化作一聲嘆息,“但丑話說在前頭,習(xí)武先修心,若敢仗著功夫胡作非為……”
戴絲絲頓時一蹦三尺高,鯨骨裙撐撞得餐盤叮當(dāng)響:“好耶!”
戴云華鄭重叩首,額頭幾乎觸到地面:“弟子拜見師傅。”
李玲瓏望著突然多出來的師弟師妹,咬著叉子發(fā)愣:“誒,我這是有師弟師妹了?我成大師姐了?”
戴宏昌的笑聲震得水晶燈流蘇輕晃,他用力拍著溫羽凡的肩膀,金表鏈硌得對方生疼:“哈哈哈……從今天起,我們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
只有霞姐,低頭進餐時,眼中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憂色。
她知道溫羽凡重情。
如果戴家沒什么問題也就罷了。
若戴家當(dāng)真藏著見不得光的秘密,等這位心軟的溫先生揭開真相時,怕是要連帶著剜去半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