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商”忽然坐起,綢緞般的長發(fā)滑過肩頭,露出后頸未愈的針孔。她赤足走向紙門,腳步比昨夜沉穩(wěn)許多,指尖扣住門沿的剎那,晨光在腕間紅痕上織出蛛網(wǎng)般的金線。
紙門被轟然拉開。
溫羽凡依然盤膝坐在門外,晨光為他輪廓鍍上金邊,像尊守夜的武士雕像。
溫羽凡頭也沒回,他知道那不是柳馨的腳步聲,柳馨總是小心翼翼:“我該叫你清商?還是阿琳?”
少女盯著他后頸跳動的血管,那里有道極淺的疤,像條沉睡的銀蛇。她記得這道疤——在底倉昏暗的燈光下,這個男人曾試圖擋在她們的身前。
“我記得你,”她的聲音帶著海水的咸澀,“那天出現(xiàn)在底倉的人是你!”
溫羽凡淡淡一笑,櫻花落在他睫毛上:“你不怕我了?”
“怕過?!彼み^門檻,晨露沾濕赤腳,“但更怕回到那個編號
0713的箱子里。”
她直視他轉(zhuǎn)身時露出的側(cè)臉,發(fā)現(xiàn)他左眼角有道新傷,像被指甲抓出的血痕——那是昨夜柳馨激動中留下的印記。
少女直視著他,眼底浮著深海般的幽藍:“你真的打算救我?”
溫羽凡唇角揚起慣常的輕笑:“我不是已經(jīng)救了你嗎?之后只需要找人送你回國去了?!?/p>
少女突然攥緊他和服袖口:“不,我也不要回去。”
溫羽凡臉上露出詫異的神情:“??!你也不愿意回去?”
“我昨晚聽見你們說話了?!鄙倥穆曇魤旱脴O低,像怕驚醒廊下的櫻魂,“她說得對,沒有安全的地方。我們知道的太多,一旦流回市面……總之他們是不會允許我們回去的。”
溫羽凡的瞳孔驟然收縮,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
“哎……”他撫額嘆息,晨霧在他睫毛上凝成細露,“戴家這盤棋,倒真是算準(zhǔn)了所有退路?!?/p>
片刻沉默后,他眼中閃過一絲鋒銳,似已下定某種決心:“好,從今天開始,你既不是清商也不叫阿琳,我會教你功夫,讓你成為我的一柄劍。從今天開始,你的名字……”他的視線落在她腳踝上的玫瑰刺青上,“就叫刺玫。你可愿意?”
少女仰頭看他,晨光劈開她眼底的陰霾,露出礁石般的堅毅:“好,從今天開始,我叫刺玫?!?/p>
此時,柳馨怯生生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先生,那我呢?”
溫羽凡轉(zhuǎn)頭對她微微一笑,眸中映著初升的朝陽:“你?叫你夜鶯怎么樣?你不是說你以前想當(dāng)偶像嗎?唱歌應(yīng)該還行吧?”
柳馨眼底亮起星芒,指尖絞著和服下擺:“嗯!我很喜歡!我唱歌可好聽了,先生想聽的話……我、我隨時都可以唱?!彼夥杭t,晨光落在她發(fā)梢,像撒了把碎鉆。
溫羽凡垂眸凝視廊下光影,指尖無意識摩挲著刀柄,不過轉(zhuǎn)念間便已在心底勾勒出兩人的修煉脈絡(luò)。
夜鶯蜷縮在紙門邊,晨光將她發(fā)梢染成蜜色,整個人卻像株被風(fēng)雨打歪的鳶尾花——性子如水般綿軟,指尖總帶著討好的戰(zhàn)栗。
他指尖輕點石燈籠,心中已有計較:
「柔云十三式」講究以柔化剛,正適合她這般柔韌性極強的體質(zhì)。那套功法如流水繞石,能將外力化作無形,正可彌補她體格單薄的劣勢。
另外因為她與自己的特殊關(guān)系,「乾坤功」也會一并傳授給她。他之后與她雙修可形成內(nèi)力共鳴——他掌心渡過的真氣能順著特殊脈絡(luò)匯入她丹田,如同春潮引渠,可助她在短時間內(nèi)打通任督二脈。
刺玫卻截然不同。這丫頭赤腳立在晨露里,脊背挺得像根鐵箭,腕間紅痕因用力而泛白,活脫脫一株帶刺的野薔薇。
溫羽凡目光掃過她后頸未愈的針孔,忽然想起她攥住自己袖口時,那股子寧折不彎的狠勁。
「天刀八法」講究刀勢如霆,正需這等剛烈心性來催動;而「血影九連斬」的詭譎身法,又能將她骨子里的機敏狠辣盤活。若說夜鶯是繞指柔,這丫頭便是百煉鋼,這兩套功法在她身上必能相輔相成,化作最鋒利的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