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抱著一本書睡著了,陽光透過梧桐葉在她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走近才看清,那是本《小王子》,書頁間夾著幾張露出邊角的照片。
我悄悄拍下這個畫面。快門聲驚醒了她,她睜眼的瞬間,我看見了人類最原始的悲傷——那種失去巢穴的幼獸般的眼神。
“抱歉,我是”
我笨拙地掏出名片。
她接過看了看:“陸遠?”
聲音輕得像羽毛落地。
后來我常常想,如果當時沒有拍那張照片,如果我像往常一樣對陌生人保持距離,故事會不會不一樣?
但人生沒有如果。
——
樹屋的暗房成了我的臨時工作室。
她允許我沖洗那些拍她的照片,條件是不得發(fā)表。暗紅色燈光下,顯影液里逐漸浮現(xiàn)的影像總讓我心驚?!?/p>
有張她在陽臺的照片明明只有她一個人,可光影卻詭異地勾勒出另一個人的輪廓,像是誰從背后虛抱著她。
“這是”
“敘白。”
她平靜地說,手指輕撫過相紙上那片異常的光斑,“他總愛這樣抱我?!?/p>
我本該覺得荒謬,可當她用那雙琥珀色眼睛望著我時,我突然理解了信仰的定義。
——
帶她去湖邊拍照是個冒險的決定。
取景器里,她站在巖石上的身影單薄得像片落葉。按下快門的瞬間,湖面突然泛起不自然的漣漪,仿佛有無形的力量攪動水面。
回放照片時,我的血液凝固了——
漣漪中心分明是個擁抱的輪廓。
“你看,”
她湊過來,發(fā)絲掃過我的手臂,“他來了?!?/p>
那一刻我終于確信,有些羈絆連死亡都無法斬斷。
——
最后一次見面是在車站。
她只帶了一個小行李箱,說是要去旅行。我本想說“我陪你”,最終卻只遞出一張寫了字的明信片。
“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