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是一身洗得發(fā)白的粗布衣衫,雙手攏在袖子里。
他也不說話,就那么瞅著吊在半空的孫豹,偶爾呷口茶,姿態(tài)悠閑。
孫豹被他看得渾身發(fā)毛,一股寒氣順著腳底板直往天靈蓋沖。
那是一種無形的壓力,壓得他喘不過氣,仿佛自己所有的念頭,都被眼前這人看了個通透。
先前那點子傲氣,早就飛到爪哇國去了,只剩下滲入骨髓的寒意和恐懼。
林楚欽就那么站著,也不動手,也不說話,足足看了一袋煙的功夫。
孫豹額上的冷汗,已經(jīng)把衣襟都浸濕了,手腳也開始發(fā)麻,再吊下去,非得廢了不可。
終于,林楚欽動了。
他慢條斯理地喝完最后一口茶,伸出手,用杯蓋撥了撥纏在樹干上的繩頭。
繩索“嗖”地松開。
孫豹“噗通”一聲摔在地上,啃了一嘴的泥。
林楚欽連看都懶得再看他一眼,轉(zhuǎn)身施施然走回了屋里。
整個過程,一個字都沒說。
孫豹從地上狼狽地爬起來,剛想放兩句場面話,就聽見屋里飄出來一句慢悠悠的話。
“天兒涼了,夜里風大,容易著涼。”
“下次再來,記得多穿件衣裳?!?/p>
孫豹屁滾尿流逃回縣城。
他把百草堂的遭遇添油加醋那么一說,錢主管那張臉,黑得能擰出墨汁。
他倒是想再派人手。
可協(xié)會里頭,能使喚動的,有孫豹這身手的,已經(jīng)扒拉不出幾個了。
這個林楚欽,簡直是茅坑里的石頭,又臭又硬!
尋常的法子,怕是真撬不動他了。
錢主管在屋里頭來回踱了半宿的步子。
最后,他一咬牙,暫時偃旗息鼓。
轉(zhuǎn)為暗中死死盯著,等著新的由頭,或者說,等著更好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