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了三個月,終于有了過萬收藏了。多謝各位兄弟捧場。接下來,俺會更加用心去寫,回報各位的支持。,交給高遵裕簽名。等趙隆奉命趕來,王韶便把封緘好的軍令遞給他,并交代道:“你領(lǐng)一隊速去渭源,讓苗授仔細體量敵情,凡事可臨機處斷,必要時便當直搗敵巢,擒別羌而歸,以振朝廷的聲威!”
趙隆慨然領(lǐng)命,單膝跪倒,雙手接下軍令,接著雄壯如山的身軀霍然而起,轉(zhuǎn)過身,踏著沉重的腳步,一陣風的跨出廳外。
王韶低下頭像是思忖了一下,自言自語:“苗授如果出兵星羅結(jié),渭源便無人執(zhí)掌。若蕃賊趁渭源空虛突襲城中,在前方的苗授別說得勝而歸,恐怕自身難保??辞樾尾荒懿蝗ノ荚醋?zhèn)啊……”他抬起頭,對高遵裕道,“接下來幾天,古渭可就要勞煩公綽了。”
高遵裕點頭對王韶笑道:“子純大可以放心去,古渭自不會有失,我就靜待子純將捷報傳回?!?/p>
“玉昆,”謝過高遵裕,王韶接著又吩咐起韓岡:“渭源雖然一開始就為了提防蕃賊突襲,準備下來的糧秣兵械都不少,但軍情多變,誰也說不準會有什么變化,準備下來的物資也許并不夠,必須要從古渭送上去。這前后軍中轉(zhuǎn)運之事,我就交給你了。你在古渭多多準備下糧草軍器,將之及時運抵渭源軍中?!?/p>
韓岡抱拳回道:“安撫放心,下官必然竭心盡力?!?/p>
得到兩人的承諾,王韶松了一口氣的模樣,“城中軍力有一半去了渭源護翼筑城,幸虧有他們在,不然只要百名蕃騎,就能把筑城的民伕都給殺散掉。不過古渭已經(jīng)少了一半兵,剩下的就不能再調(diào)動了。二哥,你去通知張香兒來見我,明日要讓納芝臨占部隨軍一起出發(fā)?!?/p>
王厚領(lǐng)了命,便急匆匆地出去找張香兒了——在渭源傳來緊急信報的時候,要將這條老狐貍從他老巢里挖出來,不讓他裝病躲避,也只有王厚等寥寥數(shù)人能做到。
從剛進門聽到蕃人突襲渭源的消息,到現(xiàn)在王韶命苗授迎戰(zhàn),并決定親自坐鎮(zhèn)渭源,一連串事情的發(fā)生,讓智緣都反應不過來??吹搅朔讲诺囊荒痪实难莩觯蔷壐揪拖氩坏?,這一切的安排其實都是早就確定下來的,不過是為了隱瞞這邊主動挑起戰(zhàn)火的真相,而刻意在他面前表演了出來,希望他能將之傳回秦州。
出戰(zhàn)在即,王韶和高遵裕都無暇與智緣閑談,道了聲不是,便讓韓岡送他回住處安歇。韓岡轉(zhuǎn)過頭來,將智緣送出廳外,嘆道:“可惜了大師一片苦心。本想著送大師去勸服別羌,誰想到他會一條路走到黑。其人自尋死路,也救不得他了,還請大師在古渭稍留幾日,等渭源捷報傳回,再前去撫慰亡靈?!?/p>
智緣沒有應聲。王韶的處斷有個地方讓他想不通,他問著韓岡:“為何不命青唐部出戰(zhàn)?論起軍力,青唐部當是在納芝臨占部……”話剛說到一半,便警覺道,“貧僧多言了,還請機宜恕罪。”
“無妨!這些事就算大師不問,我也是要說的。大師日后要行走在河湟邊地,對蕃部的了解是少不了的功課?!表n岡向智緣解釋道,“前次兩戰(zhàn)大捷,都是安撫驅(qū)動蕃人打下來的。俞龍珂和瞎藥至今仍未完全順服于朝廷,也是因為他們自負手上的軍力,而不肯屈就。如今有了機會,也得讓俞龍珂和瞎藥看看官軍的實力,省得他們以為自己不可替代?!?/p>
聽了韓岡的話,智緣欲言又止,因為韓岡回答的并不是他的問題。韓岡會意笑道,“納芝臨占雖然名義上是蕃部,但都是當年的陷蕃漢人的后裔,族酋皆為張姓。素來親附朝廷,在這里,要比青唐部這等真蕃親近得多。可以當漢人看待的?!?/p>
“原來如此。貧僧受教了?!敝蔷壺Q掌行禮,“若今次能徹底擊敗別羌,日后當可趁勢奪下狄道,平定武勝軍?!?/p>
韓岡現(xiàn)在所處古渭,與木征的河州之間,隔著一片方圓兩百里的土地。原本是董裕的領(lǐng)地,今名武勝軍,屬于后日的臨洮縣,是黃河支流的洮水【今洮河】流經(jīng)的地方。在唐時此地屬于蘭州,而在五代,則是被命名為武勝軍。
如果說收服如今的吐蕃贊普董氈,是王韶拓邊河湟的最終標志,那么擊敗木征,攻克河州便是實現(xiàn)目標的必要條件。而擋在河州之前的武勝軍,就是要最先占領(lǐng)的地盤。
韓岡指著西面的山巒,“真要計較起來,渭源也算是武勝軍地界了。翻過渭水源頭的鳥鼠山,對面就是洮水。武勝軍的中心狄道就在洮水邊,渭源離僅僅隔了一百多里?!?/p>
“若貧僧記得沒錯的話,狄道就是臨洮?!倍菲咝歉撸缡嬉箮У?,至今窺牧馬,不敢過臨洮?!缃衽R洮淪于胡虜數(shù)百年,不知何時能重現(xiàn)舊日大唐的盛況。當年玄奘大師取經(jīng)而回,其經(jīng)文經(jīng)過多年,已經(jīng)零落不堪。若是能交通西域,從天竺重新把經(jīng)書迎取,可是能流傳千古的大功德?!?/p>
“大唐之威,的確是讓人追慕。”韓岡悠然長嘆,“今日辛苦爭奪的河湟,只是當年的數(shù)州之地。而統(tǒng)歸大唐的安東、安北、單于、安西、北庭、安南六大都護府,其地域之廣,任何一個都能比得上今朝的半壁江山。”
在安史之亂前,雖然唐朝對吐蕃有著幾次大敗,但其國勢還是逐漸延伸到西域蔥嶺。而當時的河湟之地,也是大唐所領(lǐng)。安西、北庭兩大都護府,在西域為漢家拓張了萬里江山。這一番輝煌,至今猶在西北百姓口中傳唱。連當今天子趙頊,也是對唐太宗的功績深為敬服,進而追慕不已。
當然,河湟之地淪于吐蕃人之手,同樣是被唐朝丟掉的——是安史之亂后中原勢力大衰的緣故。自吐蕃開始,沙陀、黨項、契丹紛紛侵入中原,所造成的后果,說句難聽點,就是如今宋室始終難以振奮的主因。而偃武修文的國策也是因為晚唐五代子弒父、臣弒君的武人之亂,給宋初君臣們留下了太過深刻的恐懼,才順理成章地形成。
但這些,韓岡就無意再提,要比就往好處比,比爛則是毫無必要——畢竟,總是有更爛的。老是想著后面還有更差的,反而就沒有上進的動力了。
智緣也不會說出這些煞風景的話來,他更是為韓岡的話勾起了心思,隱藏在他眼神中的,全然沒有半點屬于出家人的平靜:“當年李衛(wèi)公等諸多名將,敗突厥,破回鶻,讓胡人不敢東顧。如今,漢家天子欲重定西土,不世功名,也正在今日!”
……………………
“觀察,東朝的王韶自領(lǐng)有緣邊安撫司之后,越發(fā)的咄咄逼人。今次他能在渭源筑堡,明日就能穿過大來谷到狄道筑城。等到他控制了的武勝軍,不知觀察到河州還能保得住?”
木征半閉著眼睛,靠在一堆氈毯中。他在宋為河州刺史,在夏則是河州觀察使。宋人稱呼他一聲刺史他應下,眼前的這位禹臧家的使者稱呼他觀察,他也照樣應下。
“這不還沒打到狄道嘛,我只要保住河州就夠了?!蹦菊鲬醒笱蟮恼f道。
木征并不是很有野心的人。他對用兵擴張沒興趣,也無意跟他的叔叔去爭吐蕃贊普的位子。只要不打到他家門口,他最多也只是派點兵湊個熱鬧,絕不會跟人硬拼。
當年其父瞎氈早亡,他被逼得放棄河州,躲到西北的安江城。后來他聚集部眾,也只是打回河州就停手了。武勝軍原本是他二弟董裕的地盤。董裕死后,木征順理成章的接收了這片土地,但他沒有留給自己,而是交給了他的另一個弟弟瞎吳叱。比起他的那個心比天高的二弟來,木征的性子可算得上是小富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