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經暗下來了,家家燈火中,薛芷夏似孤魂一般毫無目的地游蕩。
她感覺累,身體累,心也累。這幾天發(fā)生了太多事,讓她波瀾不驚的心也亂作一團。
她不愿想,不愿思考,索性什么也不想,任自己如行尸走肉般。
猩紅的月牙在云頭上,就像一把血淋淋的刀。
涴市的月總是有一層猩紅,以前她還沒有感覺,今夜卻覺得這月亮陰森如斯,在天上獰笑著望著世間萬事。
不知走了多久,不知走了多遠,薛芷夏只覺得腦中一陣恍惚,身體軟綿綿的,也不知在什么地方便躺下了。
睡吧,睡了就什么都不用想了……
“芷夏……”
迷迷糊糊中,她聽見有誰在叫她,聲音低沉朗潤帶著笑意,仿若從云端傳來。
“你現在很迷惘?!蹦锹曇粽f,帶著引誘的語氣。
“但是迷惘之后,你還是要站起來,繼續(xù)走下去。你厭惡這個世界,那便離開它,或者,改變它……記得我的話,我在等你來……”
那聲音越發(fā)渺遠,像被一縷風吹向遠方,再也抓不住。
“不要走,等等!”
她想不起那聲音是誰,伸出手胡亂抓著,幾乎要喊出那個名字時,突然睜開了眼。
對上景鈺疑惑的臉,他問“你在叫誰不要走?”
“沒有……”
薛芷夏朝四周看看,一條路邊,她半靠在一棵樹上,天還沒有大亮。
她問:“景鈺……你怎么在這兒?”
“你還說呢!”景鈺沒好氣地數落,“也不知道你大半夜跑出來干嘛,關鍵是我去找傅涼旭的時候,發(fā)現那小子也不在了,你們兩個約好的么?你怎么了?!”
“景鈺。”
薛芷夏無力地露出個笑容,“我不可能再在寢室住下去了,你可得收留我?!?/p>
“好啊,反正我爸媽都挺喜歡你的?!本扳晠s有些疑惑。
“不過,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才多久不見你就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還是回去再說吧,吃過飯再好好休息一下,反正今天的挑戰(zhàn)賽應該也沒你的事了?!?/p>
簡單地把事情跟景鈺講了下,薛芷夏又止不住靜靜流起淚來,這大約是她來到這么久以來第一次哭。
她不是十分善于表達情感的人,但別人對她的好她都一分一毫記在心里。
涴市兇惡,第一個讓她感覺到溫暖的陌生人,就是柳霏霏。
那個丫頭總是怯生生地,像只受驚的小鹿,稍有點風吹草動便要躲起來。
因為身體不好無法學習,甚至一出生就注定活不過十五歲。
她羨慕能去學校學習的哥哥姐姐,尤其崇拜自小就天賦卓絕的薛芷夏。
但她生性膽小害羞,甚至不敢上前打個招呼,只是遠遠地跟著她,看著薛芷夏獨自在寢室里面畫些設計圖,用虔誠的眼神仰望著她,卻不敢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