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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書小說>琴瑟和鳴txt > 132身契(第1頁)

132身契(第1頁)

白玉送到醫(yī)院的事情因?yàn)橛熊姺浇槿?,江從芝是不知道的,恰逢這日下午香明來探望,她也一下午未出過病房。

江從芝上午被唐母甩了臉色,加之上午見了他那模樣又扯動(dòng)了心肺,好容易幾日來有個(gè)來聽她說話的,江從芝總算是抱著香明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場,將她一側(cè)肩頭的衣衫都打得澆濕。香明也不安慰她別的,默默等她哭聲漸微的時(shí)候才拍了拍她的后背問道:“好些了?”

江從芝看著她被印得深一塊淺一塊的衣衫有些赧然,拿了帕子揩了揩鼻涕點(diǎn)點(diǎn)頭,甕聲甕氣得嗯了一聲。

香明嗔她一眼道:“還說對(duì)唐少爺無情呢,眼淚都流成小河了?!?/p>

“也不全是因?yàn)樗苯瓘闹ッ蛄嗣蜃靽@了一聲氣,“不得人真心相待,覺得無趣、悲涼罷了。”

香明心中微嘆,嘆江從芝雖入長三十載有余,骨子里還保留著江家小姐的天真。這世道莫要說十分真心了,便是和人有七分真心已是難得,更何況她們這種以色侍人的倌人。而這簡單的道理江從芝怎會(huì)不懂,只不過是對(duì)人有了期翼,所以如今額外傷心而已。

香明也不深究她到底幾分是為唐俊生或者幾分為她自己,拍拍她的手安慰道:“想這許多有什么用?洗玉的名聲越來越大,就連我家那光頭老板都又去春滿閣了,你要是再不快些好起來,等下月七夕節(jié)的花頭一過,春滿閣就沒你的位置了?!?/p>

江從芝聳聳鼻子,洗玉人如其名,秋水為神,瓊花作骨,人本就生得美,加之又會(huì)看人臉色會(huì)說話,她成紅倌也是遲早的事。香明見她不在意,嗔她一眼道:“你有沒有在聽我講的啦?”

江從芝悶悶地嗯了一聲道:“我回頭就和李知音說把錢算一算,我不做了?!?/p>

香明大驚,幾乎從椅子上站起來:“你…”

江從芝拉了拉她的手,想了想道:“我現(xiàn)在這個(gè)狀態(tài),接客是不可能了。況且那鋪?zhàn)釉谖沂稚希疑砩系你y錢也足夠,我也省得總看李知音臉色?!?/p>

香明蹙眉,搖了搖頭:“身上的傷將養(yǎng)著,堂子里又不是沒有好藥材。”

江從芝輕笑了一聲,她哪里說的是身上的傷?做這一行的本來就是察言觀色的活,她如今連自己的心緒都不穩(wěn),談何伺候別人?江從芝正想解釋,房門被敲響,進(jìn)來的正是李知音。

李知音今日來正是為了江從芝的身契而來,江從芝皮相好,腦子靈,活兒也好,只是她是自賬姑娘這點(diǎn)不好,如果這回能讓她把身契壓在自己這里,之后可就沒有什么后顧之憂了。李知音一進(jìn)門就看見香明也在一旁,于是擺開笑臉和二人閑聊好一陣子。

江從芝知道她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性子,又覺得她今日陪笑得厲害,于是先不提別的,應(yīng)和著二人閑聊想知道李知音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聊了不過一會(huì)兒,還是李知音率先攤牌:“其實(shí)今日我來是想說你那屋子的事…”這事她上次來就已經(jīng)提過了,說是想勻出來給玉姐兒住。江從芝的屋子是個(gè)靠邊的屋子,晚上清凈,還有兩面窗戶,玉姐兒客人愈發(fā)多,而江從芝被警署和伯曼的事纏上,也不知多久才能回來接客呢。

一聽開始談?wù)铝?,香明便噤了聲,倚在一旁的椅子上豎著耳朵聽。只見江從芝默默垂下眼,溫順地道:“好?!?/p>

好?李知音對(duì)她前言不搭后語的一個(gè)好字有點(diǎn)吃驚,好什么?是答應(yīng)了的意思?只聽江從芝又道:“媽媽將我的屋挪出來給洗玉吧,這次事后我也不想再當(dāng)倌人了,只是我那屋子里東西繁多,還勞煩媽媽等我與警署…”

李知音臉色僵了僵,江從芝這等好模樣,要讓她棄了可舍不得呢,于是急忙打斷她的話道:“你這說的是什么話!…我哪有趕你走的意思?”她想了想又說道:“不如…我給你一筆銀子,你將你的身契放在我這里,這屋子我也給你留著,日后你和堂子里的分成你再多拿一成,有你在春滿閣一日,我斷不會(huì)讓別的姑娘越了你去?!?/p>

江從芝聽到這話都快笑了,這李知音是想買她的身契壓著呢,怪不得捧她一陣又冷她一陣的,原是因?yàn)樗稚蠜]抓住自己的命根子??扇缃窠瓘闹トヒ庖褯Q,旁人說什么都是無用,她也不管使勁給她使眼色的香明,又重復(fù)了一遍她不做倌人了,這下李知音臉色開始難看起來。

“我倦了,之后也不想做伺候人的活了?!辈≈谐跤?,她臉色稍青,嘴唇也沒什么血色,明明是病懨懨的虛弱模樣,可說出來的話卻字字堅(jiān)決,“媽媽放心,我只是想出來自己開個(gè)鋪?zhàn)?,也沒有心思去別的堂子?!?/p>

她話說得太過敞亮,李知音臉色尷尬了一下,笑笑道:“你這話說的…”見她還是低著頭沒什么反應(yīng),李知音輕咳一聲嘆道:“自己開鋪?zhàn)又v得好聽是當(dāng)老板,說白了不也是看人臉色干活…”李知音轉(zhuǎn)頭看向香明道:“嶺南書寓之前有個(gè)姐兒叫芙梨,也是出來自己做了生意,清水出芙蓉的樣貌,也是讀過書的,你還記得嗎?”

香明搖搖頭,又點(diǎn)點(diǎn)頭,猶豫道:“記不大清了?!?/p>

李知音從鼻孔里輕哼一聲:“開了個(gè)早餐鋪,頭兩年還好,且有有勢力的老板罩著她,后頭和那男的鬧掰了,沒過兩年就有各種男人騷擾她,最后好容易勾搭上了一個(gè)有錢的主,卻是被那個(gè)正妻藥死了,警署那邊交了錢便了了,連警署都沒進(jìn)?!辈鍪碌氖虑椴辉诿髅嫔?,香明東西不清楚,但李知音是知道的,話里話外點(diǎn)著她呢。

江從芝垂著眼簾看著潔白床單被自己手指壓出的形狀,思緒卻慢慢飄遠(yuǎn)了。她記得黃熙在她昏迷時(shí)說過,伯曼留給了她三間鋪?zhàn)印@是什么意思?是他計(jì)劃中的一部分?是他的同情還是賄賂?亦或者是…?

“你還年輕,顏色也好,何必這么早就走呢!”

李知音見她沒反應(yīng),搭上她攥著床單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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