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雨臣道:“老六,多日不見,娘娘腔沒變,脾氣倒見長。你這是老娘兒們抱怨老頭子不回家,你他媽害不害矂?!?/p>
說完下面的人立即爆笑起來,魚販卻不為所動,說道:“笑,笑,你們繼續(xù)笑,老子就沒賬!”說著對解雨臣道,“花兒爺,要比身段誰也比不上您,娘娘腔那是我從娘胎里帶出來的,也沒您練得好聽。您就別管這檔子事了,這兒是吳家的場子,您站邊上我都覺得您是不是改姓了。趕緊的,下一位。”
我捂著嘴差點(diǎn)笑出聲,解雨臣啞然失笑,跟這幫人說話的確費(fèi)勁,這里面有很大講究,稍微露出破綻,恐怕就要被吃的骨頭都不剩。他們七嘴八舌,紛紛要叁爺給個說法。吳邪在紙上寫了一行字,遞給我看。這是要我開口了。
我便替他問道:“叁爺問你們,陳皮阿四現(xiàn)在在哪里?”
下面的人東看看西看看,有人低聲道:“最近消停了很多?!?/p>
我就冷笑一聲:“你知道他為什么消停?”
這下沒人再說話了。我道:“叁爺說了,你們以后再也見不到陳皮阿四了。他知道底下有些人和四阿公私交也不錯,不過很遺憾,四阿公不會再回來了?!?/p>
有幾個人的臉上頓時變得毫無血色。
下面一陣騷動,議論紛紛,紛紛交流著陳皮阿四的盤口,誰來接手。忽然有人看著我問道:“你這丫頭有些面生,你是誰?”
另一個人回答:“我見過,之前跟在叁爺身后,好像是……好像和他侄子有點(diǎn)關(guān)系。”
“和小叁爺有關(guān)系?什么關(guān)系?”
解雨臣笑道:“什么關(guān)系,就是你們想的那種關(guān)系?!蹦侨司土⒖痰溃骸皢眩∪?shù)呐?,怎么今天跟著叁爺出席??/p>
他們之中有些人露出了一些促狹目光。沒想到我名聲已經(jīng)傳到長沙了,真是始料未及。那個少婦打扮的姑娘一方面看著吳邪,一方面一直盯著我看。
我對她意味深長的一笑,她一愣。
“別廢話?!苯庥瓿加值?,“四阿公不會回來了,叁爺不接手,總有人接手,何必便宜外省人呢,對吧?叁爺?shù)念饽銈儾皇遣恢?,叁爺讓你們做的,那是早就盤算好了的,你們?nèi)プ鼍褪橇??!?/p>
他們的注意力瞬間被吸引,交流聲逐漸變大,那魚販卻道:“叁爺,您太狠了,四阿公是消遣我們沒錯,但您不能把兄弟們當(dāng)幌子,您得讓我們有防備?。∵@么說,那些被弄死的兄弟,是您一開始就打算丟掉了?你們這些喇嘛盤好了,我們馬盤累死累活,坐牢的是我們,被槍斃的也是我們,我們的命就這么不值錢?你們搶地盤,死的全是我們的人!”
他說完看著其他人,但其他人沒有一個接話。
這一行非常功利,其他馬盤都沒有王八邱那么大的財(cái)力,不想得罪財(cái)神爺——四個喇嘛盤口。魚販看著四周一片安靜:“好嘛,一群沒出息的,給別人當(dāng)一輩子炮灰吧。老子不干了,反正我沒賬,叁爺,我先走了!”
我看了眼吳邪,吳邪沖我使了個眼色,我立刻叫道:“交了賬本再走,沒賬本不準(zhǔn)走!”
那魚販并不理會,執(zhí)意往外擠。那個中年婦女,也追著他出去。
這個時候,潘子動了。
潘子一動,所有人都安靜下來,現(xiàn)場無比寂靜,魚販回頭,潘子走到他面前:“你剛剛說什么?”
魚販不敢吭聲,潘子反手?jǐn)Q住他的手,魚販大叫,叫著“姓潘的,你想干什么!”有幾個人從門口沖了進(jìn)來,潘子輕蔑一笑,理都不理,從魚販口袋里摸出一個本子,就往后一遞。
解雨臣接過,“不是有賬本嗎?老六,你太調(diào)皮了?!?/p>
“那是我……哎呀!”魚販被潘子擰著胳膊,慘叫一聲。潘子看了看四周,“看著我干嘛?交東西上去,也要我動手嗎?”
接著,所有人都動了,爭先恐后拿著賬本,遞上來。
潘子咳嗽了一下,“今天,叁爺沒說走之前,誰也不準(zhǔn)走。我眼睛看不清楚,平日里誰熟誰陌生,今天也沒精力分辨了。誰要敢早走,我就當(dāng)場弄死他。”
魚販聽著,想罵什么,潘子立即又道:“別頂嘴,會死的?!?/p>
這話竟然就從魚販的喉嚨里咽了下去,當(dāng)真就不敢走,也不敢說話了??粗庥瓿际稚弦坏~本,極其憤怒,但沒有一點(diǎn)辦法。在潘子的威懾下,所有人不敢動彈。這一幕顯然震撼人心——對于潘子,我有了更深刻的了解。這是個做一不二,說出什么,就真敢做什么的人,沒有一點(diǎn)威脅、恐嚇成分,與大部分只會嘴上放狠話實(shí)際膽小如鼠的人截然不同。這是真正見過血的人,他的威懾力幾乎是百分百的。這樣的人,這樣一條惡犬,能為叁叔所用,叁叔真是能稱得上一代梟雄。
底下人面色各一,一片混亂,賬本交到吳邪手上,吳邪喝了口茶,含住一根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