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
白霧漸退,猩紅火光在指尖明滅,細(xì)細(xì)的煙管前端被灼出一段焦灰,隨著男人抬手的動作簌簌抖落,堪堪墜至半空又被粗礪寬大的手掌接住。
巷外響起了凌亂拖拉的腳步聲,仔細(xì)去聽,大概有三個人。
膠制鞋底打上行道磚,又因快速奔跑而帶起一陣沙礫摩擦的粗響。
隱隱有人在叫著別跑。
周聿安很容易能聽出這是追犯人的排場,一攏手指,把煙在旁邊的不銹鋼垃圾蓋上摁滅,和手心碎灰一起丟進(jìn)下方孔洞。
他在腳步聲行至巷口時出去,鉗制住那人的肩,膝蓋往上男人頂住腹部,在痛呼聲響起之際輕易反制將人往下按,跪到他的后背上,任憑那人的臉唰啦擦上地面,牽出一串臟臭的辱罵。
動作g凈利落,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右邊的兩道腳步聲逐漸停下,一人快速過來按住地上的人,邊拷邊說:“真的太感謝了啊這位先生,您…聿安哥?”
田彭越愣頭愣腦地把他一望,周聿安嗯一聲,沒什么多余的表情:“怎么追到這兒來了?”
前面就是桐江大學(xué)校門口,快到中午下課時間了,要是一會兒學(xué)生熙攘攘地出來,他們恐怕是要把人追丟。
田彭越趕緊告饒:“真不怪我啊哥,這孫子實(shí)在是太能跑了?!?/p>
他用力制住還企圖掙扎的人,壓低聲音說了句老實(shí)點(diǎn),把人拉起來,推給旁邊的張灃。
年輕的小警員別的沒有,主要就是力氣大,像g了十幾年的市場攤販抓魚那樣輕松按住了彈動個不停的人,迷茫的眼神看過來:“田哥,這是誰啊?”
“市公安局刑偵支隊的周聿安副隊長。”
話沒錯,只漏了一點(diǎn),他現(xiàn)在在停職期,算不上什么隊長。
田彭越忘了這茬,繼續(xù)發(fā)問:“不過聿安哥,你怎么剛好在這兒???”
一條公路之隔的桐大敲響了上午最后的下課鈴,校門口很快熱鬧起來,不少抱著書背著包的學(xué)生挨肩擦背地出來,開始往街邊飯館里鉆。
周聿安拍拍袖口,拿近微微嗅了下,確保自己身上沒有殘留的煙味,下巴往對面校門支了支:“來接黎鸚吃飯?!?/p>
田彭越把這名字放嘴里念叨了兩句,想起來了:“哦,黎老師的nv兒是吧,她都上大學(xué)了啊,這成績可以啊,考上桐大了?!?/p>
只有張灃處于狀況外:“黎老師又是誰,我怎么不知道隊里有姓黎的?”
“你當(dāng)然不知道啊,黎老隊長,以前的刑偵隊長,早退休了。”
他倆就站在這兒你一句我一句地嘮著,還按著個不知道犯了啥事的人,沒有要走的意思,周聿安淡淡看過去,剛想開口,垂在身側(cè)的手臂突然被人拍了拍。
黎鸚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了,正仰頭看著他,玻璃一樣黑透蒙霧的眸子輕眨:“叔叔,你今天怎么在這兒啊,我差點(diǎn)沒找到?!?/p>
周聿安垂頭,開口前,又被身旁一道強(qiáng)勢cha進(jìn)的聲音打斷:“小鸚啊,好久不見吶!”
聽上去有些過于自來熟和熱情,黎鸚往旁邊一偏腦袋,躲到周聿安手臂后,謹(jǐn)慎地點(diǎn)點(diǎn)頭:“您好?!?/p>
田彭越尷尬地傻眼:“你不會不記得我了吧,你小時候我還去你家吃過飯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