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你回家?!彼p手插進(jìn)口袋里,率先抬腳向樓下走去。金今意外了,兩人極大部分的見面,都是在這樓梯間里,生活中,極少牽扯。
“想要什么禮物?”他把著方向盤,隨意地問?!安挥昧??!苯鸾褛s緊拒絕?!扒煽肆貌缓茫俊彼孟駴]有聽到她的話,繼續(xù)問。
金今只覺得在他面前,連拒絕都顯得特別無力,唯有順從地點點頭?!鞍浊煽肆??”他這一聲很輕,詢問中帶著仿若回憶的試探。
“能要黑巧克力嗎,白巧克力太甜了?!苯鸾裥÷暽塘??!爱?dāng)然可以?!彼嫔蠐P起一抹笑,那樣的表情,在金今眼里,只留下如釋重負(fù)四個字。
俞涼沒有留下什么所謂的臨別前言,很干脆地將車調(diào)了頭便離開了。金今不禁思考起兩人的關(guān)系,與其說是微妙,倒不如稱作莫名其妙更加合適。這個總能適時安慰她,對一切了如指掌,紳士又冷漠的男人。他似乎不太適合做明星,或者該說他的氣質(zhì)真的不大像明星。
“金今…”金今正窩在被子里與瞌睡蟲做著最后的斗爭,卻被一通電話喚醒。那頭的唐斌語氣溫和。
“哦…”金今打了個哈欠,“你好?!薄拔沂翘票?,我在孫記老湯訂了一盅豬腳湯,待會兒你不用去紅娛了,直接來醫(yī)院,順道去領(lǐng)一下。陶映在中心醫(yī)院住院部708。我今天有事,陶映就交給你照顧了。你一定要督促他把湯喝完,以形補形!”唐斌向來雷厲風(fēng)行,掛電話的速度也無人能及。
金今晃了晃昏昏沉沉的腦袋,他的意思是今天她要在醫(yī)院照顧陶映?陶映受傷了?混沌的大腦一時無法接受這么多的信息…
孫記老湯是百年老店,稱得上本城喝湯不二家的金字招牌。這條街上有不少知名的吃食,金今就對徐茂生煎特別的。
金今剛捧著湯盅正要出門,被人從后面拍了一下,回頭看去,這個人…金今覺得有點面熟。
“不記得我了?”他咧出笑,面上似乎掛著期待。金今尷尬地?fù)u搖頭?!鞍Α彼麌@了口氣,失望地?fù)u頭,“顧辛嚴(yán)。”
“哦,我想起來了。”金今不好意思地抱緊了手里的湯盅,“你是俞涼的表弟?!鳖櫺羾?yán)眸子微閃,心里咀嚼著俞涼兩字,嘴角的笑愈發(fā)濃烈:“我很欣慰,至少沒有把我忘得干干凈凈?!?/p>
“你去哪里,我送你一程?”顧辛嚴(yán)的笑帶著一股陽光的味道,讓人覺得他是一個很爽直或者孩子氣的人。
“不用了,中心醫(yī)院就在附近?!苯鸾裢凭?,自己和俞涼本就不是熟識,俞涼的表弟,那就更加該劃入陌生人的范疇了。
“你去中心醫(yī)院?正好我也去那里。既然這么近,那我也走過去,一去吧?”他揚了眉,表情之坦蕩,根本讓人感覺不到一絲絲的不懷好意,金今也找不出半分拒絕的理由,勉強點了頭。
“重不重?我?guī)湍闾??”顧辛?yán)好意想要幫她一把,金今將湯盅往后挪了挪,感覺此人太過熱情:“不重?!鳖櫺羾?yán)無奈,她的表情,好像自己會搶她的一樣。
“去看朋友?”顧辛嚴(yán)樂呵呵地問,似乎也沒有打探人隱私的意思。一般人受傷住院也不是什么大事,可這種情況套到藝人身上就不一樣,他們割破點手指都能被說成自殺未遂,金今想了想:“恩…朋友受了點傷。”
為了將話題扯開,金今趕緊開口:“你呢,也去看朋友?”“嬸嬸住院,我去看看。”說著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因著轉(zhuǎn)移話題成功,金今暗暗松了口氣,全然沒有發(fā)現(xiàn)顧辛嚴(yán)看著她時若有所思的表情。他的聲音里藏著溫柔:“嬸嬸喜歡筍干老鴨湯?!?/p>
“我去701,你呢?”兩人在電梯口準(zhǔn)備分道揚鑣,“708。”“你在那邊,我往這邊,回見。”他大方同她道別,金今擺擺手,他已推門進(jìn)了病房。
禮貌地敲了門,金今擰動門把,門一點點被推開,她伸手按了按跳得過快的心口,自己都不明白,到底藏著什么期待。直到看清白色床鋪上坐著的那個人,一切的胡思亂想戛然而止,唯有一種塵埃落定的錯覺直沖腦門。
輕輕關(guān)上門,走到床前,那人始終沒有將目光投過來,仿佛金今是不存在的。她心有隱隱有些失望。
相較于金今的緊張,陶映卻是老神在在,不緊不慢地翻了一頁手上的書?!澳愫?,我是新來的助理金今?!苯鸾窕沓鋈チ?,聲音不大,卻很清晰。
他正要翻下一頁的手頓住,抬起頭對上了金今的眼,那雙眸子,金今只覺得無比的熟悉,幾乎脫口而出的一聲周映被他緩緩低下的頭扼殺在嘴邊。
金今沒有想到他會這么冷漠,一時無措。病房里很安靜,唯余下陶映翻書的聲音?!疤票蠼o你準(zhǔn)備了湯?!苯鸾褚е?,將手里的湯盅放在床尾的移動桌上。
陶映沒有任何反應(yīng),認(rèn)真地看著手里書,全英文的封面,不過金今正好看過,也是英文版的——《追風(fēng)箏的人》,帶著青澀的純真又婉轉(zhuǎn)曲折的一本書,她猶記得當(dāng)時濕了眼的感覺。
“你…餓不餓?”金今記著唐斌交代的,督促陶映喝湯,“要不要喝湯?”陶映依舊不予理睬。金今無法,只能傻乎乎地站著干著急。
陶映伸手想要去拿床頭上的水杯,卻因為吊著腳能移動的距離有限而怎么也夠不到。金今趕緊把杯子遞給他,陶映抬眼看向她,里面并沒有所謂的感激,更像是多管閑事的不耐。
期間金今為他倒過水,他終沒喝,而是喚了護(hù)士替他買咖啡,金今將將為他削好的水果被他隨手送給了跑腿回來的小護(hù)士。一盅湯從滾燙到微涼最后冰冷,他連正眼也沒有瞧過。
一整天金今感覺病房里的氣氛壓抑到了極點,陶映沒有同她說一句話,甚至連表情也欠奉,讓金今那顆本來懷揣著期待的心漸漸涼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