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一開始就是顧涼喻,你是不是也從一開始就擺出這樣的態(tài)度?”他將咖啡放進杯托里,目光有些犀利。顧涼喻聲音尚算溫和,言語間隱約卻讓人察覺出咄咄逼人的味道。
“說謊的又不是我?!苯鸾襦?,連抱怨也不是那么的理直氣壯?!岸鳎f謊的是我。”顧涼喻見她念念有詞的,爽快地承認。
“不過在紅娛,根本找不出第二個不認識我的人,就連清潔部門的阿姨都能一眼認出我?!边呎f邊用揶揄的眼神掃她,“你是第一個不認識我的人,我只是覺得有趣?!?/p>
他三言兩語就將這件事情帶過,說得是清清楚楚毫不含糊,可明顯的誠意不足。在金今一向來的認知里,任何的犯錯和欺騙,不該有一聲抱歉嗎?
也許多少的確是受了顧涼喻身份紅娛老總的影響,明明她才是懷道揣理的那個,卻始終不敢和他據理力爭。
“你該和我道歉?!彼枪钠鹆耸f分的勇氣,心里千百次地鼓動自己這是和惡勢力斗爭,才眼一閉,脫口而出的。
話將將說完,金今的臉幾乎貼到胸口,一門心思想著她難得勇敢一次,卻挑錯了對象。這么些日子接觸下來,顧涼喻對著她的時候雖然很和氣,卻也很專制,她覺得他并不是一個脾氣太好的人。
顧涼喻著實懵了,因著金今如此較真的態(tài)度。讓他道歉?多少年了,從來只有別人和他道歉,他幾乎不記得他的詞典里還有對不起三個字。
“你要我道歉?”最后一個字上帶著意味不明的輕笑,金今覺得,大概是嘲笑或是諷刺,緘默不語,她以為自己的話已經被他當做一個笑話解讀了。卻沒有想到…
“對不起?!边@是金今往時最常說的一句話,或是因著她的軟弱的外表,又或是憑著她可欺的性格。這樣普通的三個字從顧涼喻嘴里說出來,讓金今震驚了。
抬頭迎上顧涼喻與她直視的雙眼,沒有一絲絲的搪塞,不含輕蔑也不帶笑意,認認真真的眼神。可是眸子里的那股執(zhí)拗,卻讓金今覺得他的眼神已然穿過自己,望著別處。
“沒…沒關系?!表槜U子上爬,金今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立刻接了話。顧涼喻收回略帶茫然的眼神,勾起一抹笑:“這個給你。”伸手從后座上一撈,拿過來一個紙袋子,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大些。
“你有多久沒有吃到的蛋糕了?這一次補上。”難怪這么大一個。這種東西哪里能一次性補齊。卻讓金今忍不住笑起來。
顧涼喻覺得面前的這個丫頭,難過了,便抿著嘴小眼神懨懨的,而高興了,雙眼就是晶亮,微彎的嘴角翹得越發(fā)厲害。喜怒哀樂統(tǒng)統(tǒng)寫在臉上,沒遮沒掩,叫人看得分明,卻絲毫不覺得傻氣。那是一種真,無論是天真,較真或是認真,都是那么真實。
金今發(fā)現那廝目光灼灼,小手在面上摸了一把,沒有蹭下一顆半粒的飯,又繼續(xù)上移撫了撫頭發(fā),隨便扎的馬尾,似乎也沒有松。
顧涼喻被他的舉動驚醒,故作泰然地拿起一邊的咖啡喝了一口:“送你回家吧?!苯鸾窈芟胱柚顾?,奈何他如此順暢的動作,兩個叫停的機會都沒有留下。那杯咖啡…是她的…
“金今,明天記得去十一樓。”對著下了車的金今揮手告別。金今卻像是一時打不定主意,“給你帶新款的蛋糕?!?/p>
“哦。”金今自認為面上的為難表現得很到位,看似勉勉強強應下,顧涼喻卻瞧見了她圓溜溜眼睛里橫流的驚喜,雖然有些郁悶,蛋糕似乎比他本人更有吸引力。卻又忍不住笑起來,小丫頭在紅娛呆了這么久,這戲,演的真差,而這表情,太假…
“你怎么在這里?”顧涼喻正抬腳走近大宅,見陸方淮側身靠在門上,那狡猾的神態(tài),極像是…告密。
他突然就有了不祥的預感…“我媽在這里打牌,過來送個宵夜嘛?!标懛交葱臐M意足地掛了電話,面上瞬間露出奸詐的笑,“我們男人的聚會不參加,原來是有了女人…”
“這么晚了,該回家了,該回家了?!彼俸僖恍?,已然拉開門坐進車里,“哦,對了,我剛剛不小心和董姨說我在街上見著你了?!?/p>
顧涼喻心頭一跳,幾乎猜到陸方淮接下來的話:“還順便提了你車里那個可愛的小姑娘。董姨可高興了?!鼻纷岬財D眉弄眼,顧涼喻上去想起扒他車門,陸方淮一踩油門,車尾燈劃出一道亮光,迅速地消失在大門口。
顧涼喻恨得咬牙切齒,他以為全世界就屬孟z瀾最小心眼,真是青出于藍!回頭看了一眼燈火通明的大宅,打起了退堂鼓。
想逃跑之際被管家萬叔逮個正著:“少爺回來了,夫人剛剛還念叨著呢。來來來,快進來?!比绻讲蓬櫅鲇鬟€是頭疼的話,現在已經是渾身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