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今下意識地握緊陶映的手,太用力,針頭滑出,軟管里迅速升起回血,陶映一驚,趕緊將她握緊的手指掰開攤平,又按鈴喊護士重新扎針。
顧涼喻往前急進了幾步,金今想要退,可是病床總共這么點寬度,身后已是床沿?!敖鸾?,你怎么了?”顧涼喻言語間的關(guān)心,真真切切,可金今只覺得刺耳,甚至聯(lián)想到往時每一次喊她的名字,到底有幾次是在金今,又有幾次,喊的是晶晶。
金今依舊不安地拉著陶映的手,回血長長一截,半天也落不下去。陶映無奈,安撫地看了金今一眼。
“顧總?!碧沼痴酒鹕恚瑢⒔鸾駬踉谏砗?,“金今有些發(fā)燒?!鳖櫅鲇鞲静幌肜硭苯訉⑺崎_,心頭燃著一把火,沒有控制好力道,陶映措手不及,腰狠狠地撞上床頭的柜子。手上被金今牢牢地抓著,金今也被帶著往前一撲,手背腫得老高。
顧涼喻伸手扶住她,金今一震,抬手推開他。那只扎著針管的手已經(jīng)慘不忍賭,針頭最后也沒有挺住,滑出手背,帶著幾道血跡。
“金今?!碧沼橙讨系奶弁矗錾辖鸾竦募绨?,試圖緩和她激烈的動作。顧涼喻被金今強硬地推開,看著陶映半摟半扶地將她護在懷里,心里很不是滋味。
“陶映,把你的手拿開?!比塘擞秩?,克制住動手的沖動,手也握成拳,手背上的經(jīng)脈縱橫,一字一句生硬無比。
陶映聽得一愣,只是手沒有離開,臉色也變得肅然:“顧總,我和金今是朋友,我只是安慰她,有什么問題?”
顧涼喻咬牙:“我讓你放手?!薄澳阌质墙鸾竦恼l,憑什么讓我放手?”陶映不甘示弱,瞇起眼,在金今的問題上,他完全不把顧涼喻當做是自己的老板,毫無退讓的意思。
顧涼喻不想他會有這樣的頂撞,酸氣瞇眼,妒火燃燒了理智,再也克制不住自己,揮手一拳將猝不及防的陶映打在地上。
這是顧涼喻第二次對他動手,有些血性的男人自然是不會再忍,起身反擊。陶映腦子里閃過金今傷心的神色,拳頭上的力道也加重幾分,顧涼喻疲態(tài)漸現(xiàn),沒有躲開,靠著墻摔坐在地…
本就受傷的嘴角將將結(jié)繭,現(xiàn)下再度撕裂,口子更大,血涌出來,滿嘴的腥咸味他根本感覺不到,因為眼前,金今跳下床鋪,小手捧著陶映的頭,揚著小臉關(guān)心地看著陶映同樣出血的嘴角。
“疼不疼?”一來金今只看到陶映見血,二來,她也不敢更不想去看顧涼喻,況且也是他不在理,先動的手。便將注意力全部放在陶映身上,根本沒有管受傷似乎更重的顧涼喻。
“沒事。”陶映牽起嘴角,無所謂地笑笑。顧涼喻站起一半,瞧見這一幕,腿忽地一軟,伸手按住微涼生疼的心口,又跌坐回去。
金今用床頭柜上的酒精棉替陶映揩了血,消了毒。蒼白的小臉上透著幾分緊張氣。等一切弄完,才終是忍不住回頭看了看顧涼喻。
他竟然還坐在地上,嘴角的血跡鮮紅,比陶映的傷看上去厲害得多,面色也不好,眉宇間盡是疲憊,下巴上還有青色的胡茬,衣服也濕透了,模樣很頹廢。
金今面上驚詫,胸口還泛起幾絲心疼,強壓下向他走去的沖動,硬生生地別開臉。“金今,顧辛嚴他…跟你說了什么?”顧涼喻小心翼翼地開口試探。
他不知道顧辛嚴口中所謂的知道一切,到底是知道了多少,該做多大的挽救,才能換回金今的心。
“顧涼喻,我不想看到你,你走吧?!苯鸾竦穆曇粢蝗缂韧妮p軟,可是聽在顧涼喻耳朵里,竟是帶上了幾分決然,讓他疲乏的大腦不得不強打起精神運作。
“金今,顧辛嚴說什么你都不要信?!鳖櫅鲇鲯暝鴱牡厣险酒饋恚晨恐┌椎膲Ρ?,竟沒將他的臉色比下去。
“那我看到的呢?我親眼看到的又算什么?我也不該信嗎?”金今圓溜溜的眼睛往時總含著幾分羞澀,可是當下微張的瞳孔里映襯著一片茫然。
“我們回家再說。”顧涼喻口氣溫柔,沙啞的嗓音帶著幾分誘惑哄騙,“我不會和你回去的?!苯鸾駬u頭,似乎沒有商量的語氣。
顧涼喻急了,想要上前,又被陶映攔住去路,將金今好好地護在身后,滴水不漏?!皾L開!”顧涼喻的聲音已經(jīng)不能用含著火藥味形容,應(yīng)該是接近于歇斯底里。
陶映一動不動:“作為朋友,我有義務(wù)保護金今。”他和顧涼喻還有幾厘米的身高差,可是顧涼喻微微彎了身子,兩人差不多齊平,氣勢上可謂不相上下。
“作為她的丈夫,我有權(quán)利帶自己的妻子回家!”顧涼喻眸色陰冷,聲音也是冰冰涼涼。這話無疑像是一塊巨石落水,陶映身體幾乎僵住,扭頭不可思議地看了金今一眼。
金今含著尷尬和委屈,輕輕垂下頭,小手卻是緊緊地揪住陶映腰側(cè)的衣服,透露出主人的無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