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早還有訓練,晚上睡不了幾個小時,側(cè)臥就行了?!彼f,“你先搬?!?/p>
孟苡桐欲言又止的,還想說什么,但一看宋弈洲那個表情,到嘴邊的話還是壓了回去。
她沒多鬧,最后點了頭,說好。
縱然結(jié)婚的實質(zhì)在消磨他們之間的隔閡,但很多事的緩和,依然需要時間。
孟苡桐東西很多,但搬只花了不到四十分鐘的時間,就是因為宋弈洲明早還有訓練,她不想耽誤他太多的休息時間。
一搬好,她就以還有公事處理為由,先回了房間。
他們進房間都有隨手關(guān)門的習慣。
彼此了解,所以宋弈洲那邊很快也關(guān)了門。
待在這個朝東的房間,孟苡桐說不出心里什么感覺,但就是看著連夜晚都光線明亮的室內(nèi),她試圖關(guān)燈去藏匿這種鮮明的亮,心眼還是控制不住地變得酸脹。
不想去想曾經(jīng)的那個回憶。
她疲憊地身子往后一躺,人就倒在柔軟的床上,夜晚了,困意漸漸來襲。
整個家都沒有什么動靜,很快靜謐取代清醒,孟苡桐還是睡著了。
她原以為領(lǐng)證的今天,她會情緒異樣到睡不著。
但真當夢境來襲的時候,她才發(fā)覺,有時候,或許連夢境都存在比現(xiàn)實真實,發(fā)人深省。
夢里,她還是那個十七歲的孟苡桐。
是那個格外冷的初冬,淋著蒙蒙細雨,一身華頌附中藍白校襯,只套了件松垮灰色校服站在閔江市最大墓園的孟苡桐。
身后是入冬枯敗的墓林。
而身前,孟敬儼身邊站的是一同來悼念孟苡桐生母覃舒的韓婧茹。
孟苡桐一個人站在整個隊伍的最前面,手上捧著覃舒的骨灰盒,她強忍著眼淚,聽著韓婧茹安慰孟敬儼的話:“逝者已逝,生者如斯,敬儼,你是苡桐的爸爸,還要撐起整個孟家,你不能垮?!?/p>
孟敬儼當真是悲傷了嗎?
孟苡桐不知道。
她只知道,那天的北風實在是太冷了,冷到她一次次控制不住流下的眼淚都擦不干凈,最后全都黏膩糊在眼前。
即便孟苡桐早就知道并接受覃舒在她初一那年就和孟敬儼冷戰(zhàn)鬧崩離婚的事,她也還是難以接受覃舒和孟敬儼相識整整四十五年的情誼,會敗在韓婧茹和孟敬儼不到一年的邂逅里。
覃舒和孟敬儼離婚不到一年,韓婧茹就開始光明正大站在孟敬儼身邊,出席外邊的各種場合。
身邊所有人都在問孟苡桐是不是又要有后媽的時候,孟苡桐整個初二都因為覃舒越來越差的身體而不停學校、醫(yī)院、孟家三點一線。
她不信外面?zhèn)髀劦乃小?/p>
無論鬧的怎么兇,孟苡桐都說孟敬儼雖不是個夠細心的長輩,但也是細枝末節(jié)疼愛她的好爸爸。
她信覃舒病危時候,自己聯(lián)系不上孟敬儼只是因為爸爸在忙。
和從前一樣,她的爸爸很忙,每天都在忙碌開會,以及出差各種事項,他接不到她的電話只是因為他們有時差。
可當高二那年,覃舒病危到進搶救室的時候,孟苡桐實在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