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北生日那天,南京下雪了。
一個人跑到馬臺街那家賣梅花糕的鋪子排了很久的隊,風(fēng)夾雜著雪花打在臉上,濕濕的,沁涼入骨。
還是要了四個梅花糕,分了兩袋裝。拎著梅花糕蘇北又拐進湖南路那家商場的美食區(qū),在角落里找了一張空空的桌子,將其中一份梅花糕擱在對面。
手捧著熱乎乎的梅花糕,蘇北笑著對自己說,北北生日快樂!郁言,我猜你一定忘記了今天是我的生日吧,沒關(guān)系,我原諒你。
吃了一口梅花糕,滾熱的豆沙餡一下子就燙到了舌頭。蘇北噙著淚,呆呆地看著眼前的梅花糕,食之無味。
季司令去世了,所以今年季家一大家子都到大伯家過年,這是老爺子定下的規(guī)矩,無論大家平時多忙,過年過節(jié)是一定要聚在一起的。
蘇北大伯和二伯都是部隊的,二伯家就在以前蘇北住了很多年的大院,大伯家在省軍區(qū)司令部大院,出門就是繁華的湖南路。
年夜飯還沒開始,大伯家的電話就響個不停,都是打來拜年的。大伯家的堂哥在駐地,二伯家的堂哥堂姐都在國外,部隊和學(xué)校都沒有假,所以三家子其實也就只有七個人。
“北北,去給你譚爺爺家打個電話拜年,前幾天我碰到你譚爺爺,他還提到你了,問你怎么都不去看他呢?!焙鋈欢_口說道。
蘇北之前根本沒想到這個問題,以前都是在爺爺那過年的,拜年都直接上門的。
走到電話機前,蘇北楞了半天,紅著臉轉(zhuǎn)頭說道,“我不知道譚爺爺家的號碼…”
楊思云罵道,“你這丫頭真沒良心,虧得你譚爺爺平時那么疼你,磊磊對你那么好,你居然連人家家里的電話號碼都不知道!”說完才報了一串號碼。
蘇北郁悶,她從來沒打過電話去譚家,有事都是譚磊打電話過來的,誰注意他家電話號碼是多少了…
“喂,你好。請問找哪位?”
一聽就知道是譚磊的聲音,蘇北頓了頓,“額,那個,我是…”
“北北?你在哪兒呢?”
…耳朵這么靈光的,“在我大伯家,譚爺爺在嗎?”
“你等等,我讓爺爺接電話。”
蘇北挺緊張的,雖然對她來說只是長輩,但總感覺跟是跟自己的領(lǐng)導(dǎo)對話。簡單拜了個年,譚政委讓她明天來大院玩,蘇北只能先應(yīng)了下來。
初一早上蘇北便被楊思云從被窩里拖起來,“小丫頭不準(zhǔn)賴床,是你昨天自己答應(yīng)你譚爺爺要去拜年的??禳c起來?!?/p>
蘇北穿了件白色的呢大衣,咖色的長靴,看上去既帥氣又不失柔和。
快到大院門口的時候蘇北就看見譚磊了,黑色的短款羽絨服,藍(lán)色的牛仔褲,白色的運動鞋。忽然蘇北眼睛一花,譚磊的臉竟變成了郁言,用力甩甩頭,又變成了譚磊。
蘇北心里笑自己,真是要瘋了。她跟郁言第一次約會的時候,郁言就是這般打扮。其實,男孩子經(jīng)常穿的也不過黑白灰了,這身打扮實在算不得特別。
季建國在門口把車停了下,譚磊上了車再駛進大院。楊思云看他被凍得通紅的臉忍不住說道,“磊磊怎么站大門口這兒啊,萬一阿姨和你叔叔中午才來怎么辦?傻小子,這么冷的天在家呆著就好了?!?/p>
譚磊靦腆地笑笑,“沒關(guān)系的阿姨,我知道你們早上就來,我也剛出來沒多久。”
楊思云笑著點點頭,轉(zhuǎn)身從包里掏了封紅包遞給譚磊,“來磊磊,阿姨祝你新的一年越長越帥,成績越來越好?!?/p>
“謝謝阿姨。不過我現(xiàn)在大了,紅包不能收?!?/p>
楊思云不依,“拿著拿著,再大在我們眼里都是孩子,大過年的就當(dāng)討個吉利。還是你嫌阿姨給的少了?”
季建國也插嘴道,“你阿姨給你就收了吧?!?/p>
蘇北不得不佩服這兩口子一個□□臉一個唱白臉,把譚磊弄得不好意思極了,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蘇北看不下去了,一把搶過紅包,朝譚磊口袋里一塞,“你就收了吧,你不收我媽不會讓你下車的。”
楊思云沒好氣地看著自己姑娘,轉(zhuǎn)頭朝季建國說,“看見沒?你家姑娘現(xiàn)在就知道胳膊肘往外拐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