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上窗簾,蘇北躺在床上,床頭對面的墻上掛滿了楊思云從小到大獲得的各種獎項。蘇北想,她們家楊思云真的很優(yōu)秀呢。
每次聽到外公外婆他們潮普,蘇北就會想起電視上那些永遠放不完的臺灣本土劇,雖然潮州話跟福建臺灣那邊講的閩南語有所差別,但同屬閩南語系,所以在蘇北聽來,根本沒什么差別。
她很是佩服她們家楊思云,真的有語言天分。正宗的美式發(fā)音不帶一點地方腔,這可以理解,畢竟在美國生活那么多年。但能在一個普通話極不標(biāo)準(zhǔn)的家庭環(huán)境里能將普通話講得字正腔圓,那真的是下了一番苦功的。不過如今她們家楊思云出門可是一口道地的南京話。
蘇北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來的時候天還是大亮的。起床簡單梳洗后便下了樓,剛到樓梯拐角便聽到二樓客廳傳來的說話聲以及麻將碰撞的聲音。
國粹就是國粹,只要有中國人的地方,麻將就永不沒落。
季建國坐在楊思云旁邊指點江山,結(jié)果直接放炮了…楊思云狠狠瞪了他一眼,老太太贏了錢,笑得合不攏嘴。
外婆坐向面對著樓梯,見蘇北下來了,便朝笑著喊,“北北醒啦?餓不餓?外婆給你弄點吃的去。”說著便讓季建國頂了她的位置,起身拍拍他的肩,“建國啊,我這位置不錯的,好好表現(xiàn)啊。贏了算我的,輸?shù)乃隳愕膯?。?/p>
季建國倒也不在意,笑著說,“行哎。”
于是那兩個無良父母都沒正眼瞧他們孩子一眼,又繼續(xù)前赴后繼地沉陷在他們的麻將事業(yè)中。
原來她已經(jīng)睡了一天了。難怪起床時渾身跟散了架似的,睡得少會累,睡太多也累。
已經(jīng)過了用餐時間,蘇北也不太想吃主食。于是外婆做了她最拿手的蠔烙,可以暖胃,寒天吃這個最愜意了。
舊金山的冬天雨水較多,很潮濕。這一點倒是和南京差不多,濕冷。不過南京顯然比舊金山冷多了,北方人來這江南這片很不習(xí)慣,溫度雖然比北方高多了,但濕冷冷入骨,而且沒有沒有暖氣,所以蘇北一直覺得南方人相對來講更耐寒一些。
斷斷續(xù)續(xù)下了兩天的雨總算停了,盡管天空還是一片陰霾。
舊金山依山而建,三面環(huán)海,氣候宜人,陽光充足,被譽為“最受美國人歡迎的城市?!碧K北每次來這里,都喜歡到海邊的長椅上坐著,看碧海藍天下的金門大橋,霧氣環(huán)繞中的舊金山。
舊金山的有軌電車也是蘇北的大愛,木質(zhì)結(jié)構(gòu)的外表,復(fù)古而不失典雅。電車時而起伏在大大小小的山坡,看盡海天一色。時而穿梭在城市街區(qū),維多利亞式的建筑目不暇接,商家店鋪鱗次櫛比。
以前蘇北來都是在暑假,但來舊金山品嘗海鮮的最佳時節(jié)卻是每年的十一月至六月間。這一次來,算是趕上了趟。
到漁人碼頭吃上一盤鮮美的丹金尼斯大海蟹,邊吹著海風(fēng)邊欣賞無敵海景。其實蘇北并不覺得這傳說中的大海蟹有多好吃,陽澄湖的大閘蟹蘸著姜醋也很誘人。就像澳洲大龍蝦一樣,盛名在外,其實并沒有家里紅燒的小龍蝦好吃。
不過無論去哪里,嘗嘗當(dāng)?shù)氐奶厣朗呈潜仨毜?,不然也枉來一次?/p>
蘇北覺得舊金山就是這樣一個令人無法抗拒的城市,每次從同一角度看它都會有不同的感受。
除夕那天街上擠滿了人,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節(jié)日的喜悅。大舅的餐館早已訂滿了席,給自己家留了一桌。
年夜飯大家吃得歡,認(rèn)識的不認(rèn)識的也都開始相互敬酒,互贈吉言。八點的時候,收看中央臺的春晚。這是蘇北第一次看轉(zhuǎn)播的春晚,電視臺很無恥,沒有將“現(xiàn)場轉(zhuǎn)播”四字抹去,大家也心知肚明,這場晚會早在十多個小時之前就已經(jīng)落下帷幕。但這并不影響大家的激情,每個人依舊笑得很歡。大概也只有在這個時候,所有人才會卸下面具,露出最真摯的笑容。
十二點差一分,家里的電話響了起來?!氨北?,找你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