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初出茅廬 第十四章道別（第1頁）

道別

陳浩父母的長眠之地是在一處避風(fēng)向陽的緩坡上，是兩座并排的、用本地產(chǎn)的堅(jiān)固青石壘砌的墳塋。

陳浩下馬，將馬拴在旁邊的樹上，走到墳前。

“爸……媽……兒子……來看你們了?！?/p>

聲音出口，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顫抖和艱澀。

清晨的陽光穿透林間枝葉，將斑駁的光點(diǎn)灑在墳頭和墓碑上。

他默默地?cái)[上簡單的祭品——幾個(gè)果子，一小碗新米飯。

點(diǎn)燃香燭，橘紅色的火苗跳躍著，映亮了他變得堅(jiān)毅卻難掩悲傷的臉龐。

又將一摞黃紙?jiān)趬炃包c(diǎn)燃，看著紙錢化為翻飛的黑蝶，裊裊青煙升騰，融入清冷的晨風(fēng)中。

那煙霧仿佛成了傳遞心語的媒介。

他雙膝跪地，額頭深深抵在冰冷的石碑上，聲音艱澀，如同砂礫摩擦，

“爸，媽……”

“恕兒子……不孝了……”

“兒子這次……要出趟遠(yuǎn)門。要去一個(gè)很遠(yuǎn)……很遠(yuǎn)的地方……恐怕很久……很久……都不能再回來看你們了……”

最后幾個(gè)字，像是用盡了力氣才從喉嚨里擠出來，帶著沉甸甸的、幾乎要將他壓垮的重量。

“或許……永遠(yuǎn)……都……”

閉著眼睛，那些被塵封的、關(guān)于父母的稀薄而溫暖的記憶碎片瘋狂涌上心頭——父親那雙溫?zé)嵊辛Φ拇笫?，母親哼著的輕柔小調(diào)……巨大的悲痛如同驚濤駭浪，狠狠撞碎了理智的堤防。

這個(gè)經(jīng)歷過生死搏殺、盜過古墓、扛過劇毒之痛也未曾輕易落淚的青年，此刻在父母墳前，淚水如同決堤般洶涌而出，無聲地滑過面頰，砸落在身前松軟的泥土里。

溫?zé)岬臏I滴混入灰燼中，滲入大地。

就在這時(shí)，一陣清脆的“啾啾”聲響起。

一只不知名的小山雀，拍打著翅膀落在一旁低矮的桃樹枝上，歪著小腦袋，烏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打量著這個(gè)跪在墳前無聲流淚的人。

陳浩被這聲音驚醒，緩緩抬起頭，對上那雙純凈又帶著不解生靈之眼。他微微怔了怔，隨即嘴角極其艱難地、微微向上牽扯了一下，露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弧度。

心中那份沉得幾乎無法背負(fù)的痛苦，竟莫名地、似乎被這小小的生靈分擔(dān)了一絲。

他用衣袖用力抹去臉上的淚痕，深吸一口氣，重新凝望墓碑上的刻字。

“但請你們放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