濱城第三醫(yī)院,某急救病房。
林凡睜開眼時,頭頂?shù)陌谉霟粼谝暰W膜上暈開一片模糊的光斑。
他下意識的想要抬起手遮擋一下有些刺目的光亮,虛弱感立刻就如同潮水一般的涌來,關節(jié)更是像生銹的齒輪一般,轉動不了一點。
剛剛快要醒來時隱約似乎聽到了護士們的談話,什么“真是危險啊”“差點就沒有救回來”什么的,心中涌出了一些奇怪的情緒。
旋即,又有一些記憶如潮水回涌——老板拍著他的肩說“年底有望晉升”,同事在深夜的朋友圈曬咖啡杯配文“奮斗即自由”,而他蜷縮在工位上,眼前顯示屏逐漸扭曲成黑白雪花……直到胸口炸開劇痛,世界歸于虛無。
現(xiàn)在想想,真是好笑啊,一個月幾千塊錢的工資,拼什么命嘛。
他深吸一口氣,一直到肺部再也脹不下了,這才緩緩吐出。
似乎所有的負面情緒也跟著全都吐了出去。
又在床上躺了半個多小時之后,恢復了些力氣的林凡才緩緩起身,身子略有搖晃的走出了自己的病房,然后找到了穿著白色制服的護士:“那個……護士,我什么時候可以出院?”
“嗯?你醒了?”那護士看上去三十多歲的年紀,上下打量了一下他,而后用手掌簡單的測試了一下他的眼球跟蹤能力,隨后說道,“要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及時說,你要是感覺沒什么大問題的話,填完這份表格就能辦出院了?!?/p>
說著,護士遞來一疊紙,筆尖懸在“緊急聯(lián)系人”一欄時,身旁忽然響起沙啞的男聲:“你也被卷進去了?”
林凡側頭,對上一張看上去頗為滄桑的臉。那人的樣子頗為疲憊,看上去沒什么外傷,不過臉色十分的不好,有一種鐵青色——字面意義上的鐵青色,隱約似乎泛著一點金屬光澤。
這也就是現(xiàn)在還是白天,要是晚上的話,突然看到這么一張臉,怕是會嚇到不少人。
林凡倒是沒有被嚇到,不過沒搞清楚他在說什么,但身上沒什么力氣,也懶得說話。
要是幾天之前的他,現(xiàn)在肯定會強撐著擠出一副笑容,和對方聊上幾句。
現(xiàn)在的林凡卻只想活的自在點。鬼門關走過一遭的人了,不想討好任何人,也就懶得管什么禮貌不禮貌了。
“我看你臉色也不太好?!蹦侨藚s沒覺得有什么,繼續(xù)壓低聲音問道,“侵蝕程度多少?我看你走路都有點搖晃,還是別勉強自己了,什么都沒有自己的命重要不是?”
林凡卻是聽得一頭霧水,什么侵蝕不侵蝕的,我不就是加班過勞了嗎?
最終林凡也沒有回話,填完表格之后,徑直的就走出了醫(yī)院。
走出醫(yī)院時正是下午三四點的時間,太陽照在身上暖暖的,仿佛朝著林凡虛弱的身體里面注入了一些力量。
然后,一陣咕咕咕的聲音,從小腹處傳來。
肉眼可見的饑餓感。
“啊……都忘了看看我到底睡了多久了?!?/p>
聽說過勞的人一次睡個兩三天都是很正常的。
林凡一邊想著,一邊本能地去摸口袋——然后摸了個空。
?
爺手機呢?
泥釀的,電子支付的時代,沒有手機能干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