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時安一直不是個喜歡預(yù)設(shè)期待的人。
或許是過去的習慣,也或許是年紀到了某個階段,學會了凡事多留一分余地。期待太滿的東西,最後往往落空得更重。他不是沒試過,也不是不會心動,只是後來發(fā)現(xiàn),有些人來過就好,有些事記住就夠。
但他沒想到,自己竟會對一位幾乎沒說過幾句話的客人,產(chǎn)生一種難以忽視的注意力。
昨天那場雪後,他回到店里時,原本握著面包紙袋的那雙手還留在腦海里。那nv孩穿著深灰se的大衣,站在雪里,像一幅素se水墨畫里最輕的一筆,淡而不顯,卻偏偏讓人反覆回想。
她叫什麼名字,他不知道。
但她眉宇間那種壓著情緒的樣子,他太熟悉了。
像他年輕的時候,離開建筑事務(wù)所那晚,在長椅上坐到天亮時的模樣。
那晚他什麼也沒說,只是盯著自己的手。從前畫圖的手,握過尺規(guī),也設(shè)計過商業(yè)大樓外墻結(jié)構(gòu),卻總覺得那些jg密線條里藏不住他真正想表達的東西。
那是一段太壓抑的日子。他每天都在拼,拼專案、拼加班、拼速度與效率,最後拼出一身疲憊,卻沒人記得他的名字。
直到父親打來電話,語氣一如往常地平靜:「面包店空了,要不要接手?」
他沉默很久,最後回了句:「我明天回家一趟。」
從那天起,他的人生彷佛被重新定義。
他從未想過自己會和烘焙這件事有關(guān)。起初只是出於「讓生活慢一點」的想法,後來,才慢慢發(fā)現(xiàn),做面包這件事,其實和設(shè)計很像。
都需要時間,都講究b例,最重要的是,都要對細節(jié)有耐心。
而他向來不是急x子的人。
這家店開了三年,他認識不少熟客,但幾乎沒有誰能讓他主動記得第一次見面的模樣。直到顧芷夏。
他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只知道她出現(xiàn)在他店外很多次,從未真正走進來過。
直到那個下雪的夜晚。
她站在門口猶豫的樣子,一下子把他拉回曾經(jīng)的自己。那種明明快撐不住了,卻還要假裝沒事的樣子,他一眼就看懂了。
所以他主動遞出那塊面包,沒有太多理由。只是覺得,那一刻她需要點什麼,而他剛好能給。
當她說「下次再還」的時候,他沒多問,只是笑了笑。
那天晚上,他提早收店,回家後一直沒開電視。他泡了杯熱茶,坐在廚房的高腳椅上,腦子里卻總有她站在風雪里的畫面。她沒說幾句話,卻讓人莫名想知道更多。
第二天早上,他像往常一樣備料,r0u面團、調(diào)溫度、計時醒發(fā)。過程一樣jg準、節(jié)奏一樣穩(wěn)定,但心里有個地方總像是多放了一點空間,等著某種可能填進來。
下午四點多,風鈴響了。
他沒抬頭,就知道是她。
不是因為聲音,而是因為空氣變了。
她今天沒拿咖啡,穿得b昨天更厚一點。表情沒那麼疲倦了,但眼底還有一點藏不住的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