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緩慢地收回,一寸寸,退到該在的位置上。
渾身的傷疤又開始作癢,他垂下眼簾,說了一聲抱歉,將對話的紙收走,疊好,起身離開。
臨近傍晚,紅霞漫天。他走到書架最后一排,那里開了一個(gè)小小的換氣口,投s沉重的暮光。
地下室里也有一個(gè)這樣的氣口。
每一天,他都會趴在氣口,向外看。左邊是一片廢棄的商場,上面掛的代言海報(bào)沒有換下,即便被風(fēng)吹得褪se,陳蘿芙的眼睛還是一樣明亮。
在她的目光下,他才能捱過每一天的折磨。
可是現(xiàn)在——
他不會稱之為背叛,事實(shí)b背叛更刺骨。那個(gè)人偷走了他的身份,成為了她的ai人,而他,變成一個(gè)丑陋的、殘疾的,她驚慌失措下口中的變態(tài)。
他無聲地撕扯臉上的面罩,憤怒而絕望,鐵釘已經(jīng)與皮r0u長在一起,除了尖銳的痛苦,什么都無法改變。
最后一次與陳蘿芙交談,保姆從外面帶來電話,短暫的幾秒,她說,哥,我ai你。語氣平靜地令人心悸。
隨后,傳來她與陳昱洲一起墜樓的消息。
送飯的保姆說,她摔在二樓,本來是傷不重,但沒有人管她,都緊著陳昱洲。任由她躺在冬天窗戶大開的平臺上,血流了一晚,x1引附近的貓,喵喵叫,才被路過的人發(fā)現(xiàn),撿回一條命,卻變成了植物人。
他嘔出一口鮮血,心裂如si。
陳蘿芙是一個(gè)很怕冷、很怕疼的人。
孤兒院被子薄,她總鉆進(jìn)他的被窩,兩床壓在一起,才能捱過嚴(yán)酷的冬季。
當(dāng)時(shí),他們還要日日勞作。她是洗衣服的,手背常生凍瘡,眼淚簌簌得掉,他去醫(yī)務(wù)室偷了藥膏,給她擦,哪怕手放得極輕,她依然痛得小聲叫喚。
她要多無助,才會選擇跳樓。
陳抒白躬下腰,頭抵著墻,手指痛苦地?fù)钢芭_,以忍受身上的撕癢。
可是她現(xiàn)在都不記得了。
那些不公的過去,全被替換成幸福快樂的記憶。
他舍不得讓她再想起。
所以,他一遍、一遍催眠自己,她過得足夠幸福,就夠了。
哪怕不記得他,哪怕嫁給一個(gè)小偷。
“哥!”
脆生生的聲音響起,他本能地抬起頭,從書架罅隙間看過去。
陳蘿芙興高采烈地?fù)溥M(jìn)年輕男人懷里,嗲著聲,質(zhì)問著:“哥,你怎么才來?我好想你……”
這些話以前是對他說的。
這些動作以前是對他做的。
陳抒白握著書架,木頭發(fā)出不堪負(fù)荷的吱呀聲。
他到底,憑什么,要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