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落的表情立刻像是生吞了一個苦瓜。
“能不去么?”她小聲問。
“不去?為什么?”羅賓沒留意她的面部表情,還奇怪地反問,“楊大校還特意點了你的名呢?!?/p>
傅落的嘴角抽動了一下,確定自己在未來上司的心里一定留下了某種奇怪的印象。
去大客戶那里,當然不能“光著臉”,羅賓老師說出這三個字的時候,傅落覺得他簡直就像譴責自己“光著屁股”一樣。
羅賓先是丟給她一套奇怪的、看起來有點半男不女的衣服,等她換上后,又把她按在了椅子上。
小朱眼巴巴地在旁邊看著,羅賓老師粗魯?shù)啬笾德涞南掳?,端詳了一番,雖然在勉強克制,但依然不可避免地流露出幾分嫌棄。而后,他像是馬上要化腐朽為神奇、化爛泥為磚瓦的大師一樣,嘆了口氣,挽起了袖子,活動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對小朱抬了一下下巴:“告訴他們,感興趣的可以過來觀摩?!?/p>
這句話開啟了傅落長達一個半小時的苦難副本,羅賓老師帶著薄如蟬翼的手套,手里拿著各種工具,在傅落臉上比劃著,時而做出各種公式化的講解。
傅落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具醫(yī)學院解剖臺上的尸體。
“給別人做造型,你要思考的不是把她變成什么樣子,而是怎么抓住這個人本身的氣質,加以凸顯和美化,強扭的瓜不甜,每個人都有獨特的氣質,找到那個答案,你整個策劃就有了方向?!?/p>
見習的員工們在自己巴掌大的終端上飛快地記錄著,傅落插嘴說:“報告……”
羅賓老師和顏悅色:“嗯?”
傅落:“我認識一個人,他最本質的氣質就是猥瑣,請問這個方案該怎么設定?”
“……”羅賓老師嘆了口氣,溫聲細語地說,“孩子啊,你還是閉嘴吧?!?/p>
與此同時,正準備搭特乘回尖刀總部的葉文林打了個噴嚏,他揉了揉鼻子,低聲念叨了一句:“誰罵我?”
旁邊的女孩立刻體貼地遞上一張帶著淡淡藥香的紙巾:“你是不是感冒了?”
“怎么會,我的疫苗還沒過期?!比~文林親昵地把女孩的一縷長發(fā)撥到耳后,用被奪舍般不正常的溫柔聲音說,“你回去吧,好好照顧自己,等著我?!?/p>
特乘發(fā)出一聲長鳴,緩緩地啟動了,葉文林仍透過窗戶望,依依不舍地望向站臺上的姑娘,沖她揮著手,直到再也看不見了。
他這才有些悵然地收回目光,撥通了傅落的電話,那邊不知在忙什么,沒有接。
葉文林想了想,發(fā)了一條信息過去:“師兄走了,替我照應你一下你嫂子……雖然她不一定會等我?!?/p>
這條信息剛剛顯示發(fā)送成功,艙里座位開始自動調整,乘務員的聲音響起:“請諸位戰(zhàn)友注意,我們即將進行第一次加速……”
特乘發(fā)出巨大的轟鳴,轉眼就從塵埃與云海之上飛離了大氣層,葉文林閉上眼睛,在心里默默地與地球最后的和平時光揮別。
地球上車水馬龍依舊。
傅落被允許從椅子上站起來的時候,有種刑滿釋放的感覺,尤其圍觀群眾們還一致給予了某種意味不明的掌聲。
她抬了抬胳膊,最高只能伸平,上舉會卡住,這讓她覺得有點局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