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幾分鐘,他的情緒跟坐云霄飛車差不多,起伏劇烈且九彎十八拐,本就單薄的睡意早在中途被甩遠了,連個p都沒留下。
還好隔天是周六,睡點晚除了吃飯打瞌睡會被老太太碎念,沒有太大問題。
走回床邊倒下,陳昀盯著天花板回想龔曜栩的話──聽起來,是有個王阿姨去跟龔媽媽告狀,想讓他搬家?
不能怪做兒子的刻意聯(lián)想,但與他們兩家都有關(guān)聯(lián),又姓王的,除了他那個一心想把龔曜栩拐到丈夫家中的親媽,真想不到其他人。
陳昀氣都氣笑了。按那天她的受氣程度,肯定沒少跟龔媽媽說他的壞話,興許還說服了對方,愿意讓兒子搬到她家,或是回到自己的家。
所以……龔曜栩要搬走了嗎?
他一個乖寶寶,對爸媽的話言聽計從,真的能反抗長輩嗎?
本來龔曜栩就是迫不得已才暫居他人家中,有機會搬走,不拒絕才奇怪。又何況,誰知道他先前所說,喜歡待在這里,是不是真的?
想起下午龔曜栩刻意回避的回應,陳昀扯高被子,翻身側(cè)臥,將自己包裹起來,懷中緊緊抱著枕頭。
受到王藝茹影響,他從小就不ai跟旁人分享家中瑣事。再好的朋友,也跨不過他心頭的檻,話題全停在家門之外,不容半分窺視。
只有龔曜栩是例外,用不容拒絕的姿態(tài),剛認識就住進他的偽裝之內(nèi),接觸到了連他自己都忽略的脆弱,被人溫柔接住了不堪。
等陳昀意識到,龔曜栩早在不知不覺融入他的生活,被他歸類成我們,不再是那個借住的小許。若不是今天這通電話,他根本忘了,龔曜栩本該是一個過客,并不屬於這里。
我們這個詞,或許從頭到尾,都是他的一廂情愿。
「怎麼那麼丟臉呀……」陳昀低低說著,恨不得穿越時空,把下午魯莽開口的自己埋了。
錯把別人的t貼個x當成特殊待遇,他怎麼會自作多情到這種程度?
真是太丟臉了。
陳昀想著,這份羞愧的情緒也影響到兩人的相處,他開始逃避與龔曜栩碰面,大老遠見到人就開始躲。
就算上下學避無可避,陳昀也會用公式化對談應付過去。其余時候,他不是在家藉口要自習躲進臥室,就是響應汪兆邦的號召,下課十分鐘沖下樓,用打籃球消耗時間。
一個禮拜過去,龔曜栩與他的對話次數(shù)當真直線下降,b剛認識還不如。
又是一節(jié)下課,籃球小隊算準國文老師喜歡晚幾分鐘進教室,上課鈴響完,才稀稀落落,挾著一gu熱氣回教室。
龔曜栩原本在默背文言文,聽到熟悉的笑罵聲,倏地抬眼,是汪兆邦g著陳昀的肩膀落在隊伍尾巴,不知道說到什麼,兩個人都噴笑出來,笑得站不直腰。
陳昀是標準的冷白皮,又長年悶在教室,歪打正著養(yǎng)出一身特別金貴的白膩肌膚,臉紅特別明顯。尤其是他的眼尾,本就生得上挑深邃,一但浮起紅暈,像是白瓷點上一抹朱砂,是難言的yan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