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時這么認為。”
“房屋的監(jiān)控呢?只有這個破馬路的交通監(jiān)控嗎?”
“之前有架設獨棟的監(jiān)控和巡邏無人機,被這個馬克維奇先生帶頭投訴取消了,”亨勒滿不在乎地說,”富人區(qū)——注重隱私,就這么回事!”
“現(xiàn)場未必只有三個仿生人,”康納站起來,向兩位警督指示地面上的焦土,“我能識別出腳印。光腳,凌亂,有至少8種尺寸?!?/p>
“什么?可是除了那三個仿生人之外,監(jiān)控并沒有拍到別的什么可疑分子?!?/p>
“確實不一定——”漢克拿著警用手電筒,將光線順著難以辨認的痕跡投向門口,那里好像有一節(jié)斷裂的機械臂。
他剛照到那節(jié)手臂,一個背影就闖進了電筒的光柱里。
“——嘿!康納!你要干什么,先別進去!”
仿生人已經推開了門:“安德森警督,我不會破壞關鍵證據(jù)的。”
漢克只能隨之而入,越過rk800寫著“andriod”的肩胛,他見到狼藉大廳中的機械殘肢和鋼鐵斷臂,還有各種形狀怪異的頭顱、軀干。
andriod站在門口就開始報告,用平淡的聲調。它不需要像觀察茲拉科的尸體那樣走近觀察它的工業(yè)同類就能做出判斷:
“它們被改裝了,可以列出型號,但無法立刻識別出具體生產標號,藍血在高溫下會蒸發(fā)……”
深秋的寒風從空蕩蕩的窗戶卷入,搖搖欲墜的吊燈砸了下來,漢克一把拽出康納。
“我告訴你別進去!你壞了指望我來賠償?”漢克怒罵,“你要我怎么處理!”
“可以通過??厣幕厥罩行淖匪?。”它按照理解回答漢克的問句,在等待一段時間無果后接著說:“里面有一個仿生人手掌改裝成了扳手,和死者后腦的傷痕吻合,這些仿生人應該也參與了謀殺,其它改裝也能在死者身上找到擊打的痕跡,并且符合院中腳印。根據(jù)我對各種時間點的預測,它們應該是在將馬克維奇擊打致死后又陸續(xù)回到了起火的房子,為什么……”
氣急敗壞的漢克劈頭蓋臉地接話:“因為它們異常了!覺醒了和你一樣的找死程序!”
康納歪著頭回應他,右側顳部的燈環(huán)從藍色變成了黃色。
漢克命令仿生人停止這樣看他,當那雙棕色的眼睛像巖洞一樣把他拽入冷冰冰的數(shù)據(jù)漩渦,他意識到自己臉上的每一個紋路和光影都在被解構、提取、預測、判斷,漢克總是懷疑自己會被仿生人再奪走什么,雖然他自忖除了一張吃飯的嘴和一份喂飯的工作之外,已經什么都不剩了。
他摸著自己的額頭——這叫什么來著?
對了,恐怖谷效應。
仿生人模仿人類,服從人類,它們能在行為表現(xiàn)上難以區(qū)別于人,但其實根本不懂事物之于血肉之軀的意義——比如死亡。
和這個代號為康納的機器共事還不到兩周,漢克時常寧愿自己還在過著基于慣性的生活,像過去一年里的每一天那樣,在酒吧里和失業(yè)者互罵,或者宿醉后到辦公室對著屏幕發(fā)呆直到下班。
局里沒有人不知道他經歷的事,可該死的局長不僅每次都當面把辭呈丟進碎紙機里,還在上一次把辭呈的紙屑倒掉后轉手把一個文件夾甩給他,打開一看——調查異常仿生人!
康納還在用迷茫的神態(tài)看著漢克。這是一種機器的空白,即,等待識別語音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