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瀛冷笑一聲:“又是你之過!昨日你也是這般說的,今兒個你依舊這么說,明兒個是不是還要再同孤說一遍,是你之過?!”
看著他面上的怒意,李珩沉默了片刻開口道:“皇兄當(dāng)真就一點沒懷疑過,她并非真的眼盲耳背,也并非真的如看上去的那般懵懂純善么?”
李瀛聞言深深吸了口氣,轉(zhuǎn)身在石桌旁坐下,看著他冷聲道:“孤今兒個來,便是要同你將話說清楚,你有什么問題不妨一次說清!”
“好?!?/p>
李珩看著他,低低開口道:“她自稱眼盲耳背,可今日我在房梁上,不過稍稍發(fā)出了點聲響,她便如驚弓之鳥,那是需要極好的耳力才能夠做到的。還有她睜眼時,那眼神分明與常人無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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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孤,求你
“而她給的借口也很離奇,自稱眼睛完好,卻看不見?!?/p>
李瀛靜靜的看著他:“還有旁的么?”
李珩沒料到,他竟然這般平靜,開口道:“永譽侯夫人給她尋了兩個婢女,是感情甚篤的親姐妹,其中一人不過是說錯了話,當(dāng)晚便被侯夫人杖斃,而另一人非但沒有記恨于她,反而待她更加忠心?!?/p>
“她不過剛到侯府一日,何至于讓侯夫人待她如此用心?若她沒點手段,剩下的那個丫鬟,為何會對她忠心耿耿?”
李瀛聞言神色不變,語聲也依舊淡淡:“還有么?”
瞧著他的神色,李珩皺了眉:“暫無其他?!?/p>
“你的這些問題,孤都可以回答。”
李瀛淡淡開口道:“首先是她眼盲之事,孤在劉家村時便同你說過,你想到的孤也曾想到,你懷疑的,孤也曾懷疑過。所以,孤請了已經(jīng)請辭的許院首,佯裝是尋常大夫,去給她看過。”
“許院首的醫(yī)術(shù),獨步天下,你可以信不過她,也可以信不過孤,但你該信的過許院首。許院首替她診了許久,最終的定斷便是心病。她眼睛確實完好無損,但她也確實看不見?!?/p>
聽得這話,李珩久久沒有出聲。
李瀛接著道:“至于你說的她是不是真的耳背,此事孤也曾問過許院首,許院首的回答是,他醫(yī)術(shù)淺薄無法斷定,但一個人若是裝耳背,那必定處處是破綻,因為突如其來的奇特聲響,身體的下意識反應(yīng)是騙不了人的。但她卻沒有。”
李珩聞言垂了眼眸,面色一點點沉了下來。
“至于你說的侯夫人,與那丫鬟的事……”
李瀛平靜的開口道:“孤雖不知內(nèi)情,但有一點孤可以告訴你,在劉家村時,她的人緣便極好。你不是懷疑過,她身為一個盲女,無依無靠卻連薄繭也無么?那是因為,在孤沒去之前,她的衣食起居都有人照料?!?/p>
“即便是孤與她在一起之后,屋中活計,也有人過來幫襯。從小到大,她幾乎沒有做過任何一個活。劉家村的秀才,還教導(dǎo)她讀書識字,這才有了今日的她?!?/p>
“或許在你看來,這般是心機深沉??稍诠驴磥?,是她乖巧懂事惹人憐愛,這才會讓絕大部分人都心甘情愿的對她好。哪怕是想利用她的劉家村村長,也從未強迫過她,否則在那獵戶去世之后,她便被強賣了?!?/p>
說完這話,李瀛起了身,前行兩步來到李珩身邊,看著他語聲平靜的道:“因著共感之事,你被舍棄,吃盡苦頭,可孤也沒有好過。從小到大,孤的一言一行都必須符合母后的要求。”
“打罵倒是在其次,更重要的是,孤背負(fù)著愧疚??傁胫龅暮靡恍靡恍拍懿还钾?fù)母后舍棄親子之痛,才不辜負(fù)你所吃的那些苦。孤從未為自己爭取過什么,她是孤到現(xiàn)在的唯一所求。李珩,別再接近她了。”
“算孤,求你?!?/p>
說完這話,李瀛深深看他一眼,抬腳朝前走去。
月光下,李珩站在原地,靜靜的看著他離去,直到他的背影消失不見,他也依舊站在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