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無月記得曲霄,師父曾經(jīng)提過他的名字。
聽說他大開殺戒屠戮過的地方,附近河流二百年后仍殘留有血色。
仿佛看懂了岑無月的心思,飛梭的主人不屑道:“一將功成萬骨枯!那些飛升不了的人,便只能乖乖做別人飛升的墊腳石,天道如此,要怪只能怪他們自己這輩子的命不好?!?/p>
岑無月有些意外地仔細看他一眼,沒有接話,問了別的問題:“昨夜和你一起的人呢?也要一起出城?”
“死士?替我斷后,八成已經(jīng)死了?!憋w梭的主人隨口答道,“——行了別磨磨蹭蹭的,速去把城主府想要的‘賊人’交給他們?!?/p>
岑無月正要掉頭出去,他又收緊那無形的繩索冷冰冰地威脅她一遍:“別想著找玄樞城的人把我的事情捅出去,我的神念還在你身上,盡管有傷在身,但捏死一個你是綽綽有余?!?/p>
“好哦?!?/p>
——
事已至此,先吃飯吧。
——
這世上凡人總是比修士多的,而且多百倍、千倍。
能和修士生活在同一時代的凡人們生命力也格外旺盛。
哪怕昨晚上被城主打架轟沒幾條街,今天大家也能毫無異常地繼續(xù)開門做生意。
岑無月沿街走走停停,覺得哪兒味道對就往哪兒拐,一路邊逛邊吃。
直到脖子上的那根繩又警示地往里收了收,遙遙透出這絲神念主人的不耐煩與催促。
這一勒差點沒把岑無月剛往下咽到喉嚨口的炊圓擠出去。
她安撫地拍拍自己的脖頸:“急什么,吃飯要緊?!?/p>
吃完這一小碟炊圓,岑無月又干了一碗洋菜膏,起身結(jié)賬時再要了一串炸年糕拿在手里,才接著往前走。
行過一處幽暗巷口時,她好奇地退回來往里探頭一望:“那是不是你的同伙?”
繩索沒有回應(yīng),岑無月主動入巷用手指一戳,發(fā)現(xiàn)對方果然如同飛梭主人所說已經(jīng)死了,不過還挺新鮮。
她盯著這具也慘不忍睹的尸體看了片刻,從儲物戒中掏出枚丸子彈進對方半張開的嘴里。
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實打?qū)嵉氖w便重新開始呼吸,接著是手指微微動彈,渾濁的雙眼失焦地緩慢移動,最后落在面前的岑無月身上,嘴唇蠕動:“少……主……”
繩索驚詫地收緊了一下。
“別緊張,跟偃甲差不多一個意思,不是真能把死人救活?!贬療o月笑瞇瞇地站起身,走出暗巷左右一張望,很快發(fā)現(xiàn)幾個帶著持矛偃甲在街上巡邏的弟子,并向他們走去。
幾個玄樞城的弟子見岑無月靠近,面色嚴肅地打量她幾眼,倒是沒有兇神惡煞。
無他,岑無月有一張實在令人一見便頓生好感的臉。
她總是笑盈盈的,無害又無辜,看起來年紀又很小。
嘴角一彎,兩個酒窩就如盛了蜜一般,哪怕再鐵石心腸的人面對這樣的笑靨時,也會忍不住放松幾分心弦。
——更何況她手里還舉著一串那么接地氣的炸年糕。